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崂山深处,即将消失的村庄

[ 作者:胡相洋 韩丰   文章来源:中国乡村发现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6-02-29 录入:12 ]

青岛日报/青报网讯刚刚过去的春节,一股浓浓的乡愁,氤氲在很多人的心头。从年前“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的期盼,到年后返程时“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的眷恋,“故乡”这个词,在时代春运的大迁徙图上,再一次戳痛游子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一头连着乡村,一头连着城市,在他乡与故乡交织而成的时空中,一部当代中国的“双城记”,带给人们无尽地思考。

崂山深处,即将消失的村庄(图1)

“难忘日间禾苗香,最忆夜半月如霜。斜晖脉脉千村照,黄水悠悠万里长。念少时,想亲娘,此心安处是吾乡。”对很多人而言,回乡是一次心灵的皈依。然而,当步入故乡,发现村口挂着大钟的那棵老槐树没有了,不少人也发出“故乡去哪儿了”的感概。

“看得见青山绿水,留得住美丽乡愁”。本报《崂山深处,即将消失的村庄》、《马鞍子村:从大山深处消逝,在现代城镇新生》两篇报道,在《青岛日报》客户端青报观及青岛日报官方微信发出后,获得了广泛传播,也引发了一场关于乡村和城市命运的大讨论。近日,记者和已经离乡的村民,一起走进崂山区砖塔岭村及马鞍子村,试图解读这两个有着200多年历史的村庄的前世今生。

崂山深处,即将消失的村庄(图2)

49户的砖塔岭旧村仅剩一对夫妇留守

“山内太静,所以狗叫时声音显得特别大”

“砖塔岭,哈塌岚,从那儿走,出身儿汗。”流传在崂山西南麓一带这首有一百余年的歌谣,形象地说明了砖塔岭村道路崎岖、险峻陡峭、极不易行,这也在记者的一路攀爬中得到了印证。

2月24日,记者驱车来到崂山区沙子口街道流清游览区汽车换乘点,再走大约2里路程,经过南窑村,到达通往砖塔岭的一条山路。路面刚经过当地政府硬化,虽然好走了许多,但走在滚石落雷般的山涧,突然来个90度的急转弯,还是让记者着实心惊胆战。路上偶遇下山的老人,一打听是下山坐公交车进城,走了30分钟,才走了山路的一半。

崂山深处,即将消失的村庄(图3)

越过一座山岭,随行的砖塔岭村主任王宾告诉记者,眼前星点错落的石头房,就是砖塔岭旧村。入村全为土路,羊肠小道弯弯曲曲,村庄老树斑驳,石头房瓦碎墙颓。

“砖塔岭海拔在400米左右,嘉庆年间,有王姓人氏为当地地主老财看山种地,遂有子孙在此繁衍,村内旧有砖塔一座,又因建在山岭,故名砖塔岭。”王宾介绍。记者站在岭上远眺,四周美景秀色可尽收眼底。向北仰望,巨峰一带层峦叠嶂,耸立云端,一片青苍,好像一幅很有气势的丹青墨画;往南眺去,海光如镜,一望无垠,似海螺般的海岛,历历在目。

可是,好景难留村内人。由于山路闭塞,靠天吃饭的当地人难以为生,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这里变得捉襟见肘。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乡民,一个个离开让他们爱恨交织的土地,仅留下一个空荡而破败的村落。山上的49户人家陆续下山,年轻人不再留恋故乡,目前仅有一对年近80岁的老夫妇在此留守。

崂山深处,即将消失的村庄(图4)

低头残垣断石、极目荒草丛生,老夫妇柴门上尚未退色的春联,为小村庄点燃几分生机。79岁的老汉王宣仁正挑着水往家走,74岁的老伴曲爱珍忙着打扫院子。石头房、羊肠路、一只猫、一副扁担、几把锄头、两个老人,构成砖塔岭村的全部生态。

据悉,老两口有三个儿子,其中大儿子在35岁那年去世,眼前这座石头房,就是老两口在1981年为儿子置办的婚房。“山里穷,没收入,守着石头过日子,当时盖这么两间小屋,还拉了一屁股饥荒。”因为山内很少来人,见到记者来访,老伴曲爱珍很热情,忙招呼记者坐下,并讲述起自己的生活。“因为山内太静,所以狗叫时,声音显得特别大,我们最盼望夏天,因为游客一来,我们能过得热闹点。”王宣仁很少下山,曲爱珍倒是经常去看看孩子,来回都是步行,好在走山路习惯了,身板还比较硬朗。

“山头上原来还住着一对80多岁的老夫妇,不过老伴去年刚去世,儿子不放心,就把老头儿接下山了,如今这里就剩我们俩,等到我俩没了,这个村就真没人了。”曲爱珍说,自从1961年19岁嫁到砖塔岭,她在这里生活了已经55年。

好景难留人,马鞍子村空无一人

从砖塔岭下山,记者又在61岁的老支书王宪志的带领下,来到马鞍子村。过去的10几年,中国消失了近百万自然村,沙子口街道的这个有50户居民的村庄就是一个真实的缩影,马鞍子旧村已经无人居住。

行了半个小时的山路,距离村庄200米时,村支书很严肃地走进一座小庙。原来按照当地的习俗,进山先拜山神,上山时老支书非要带着一瓶酒,这时记者的疑团终于解开了。入乡随俗,老支书礼让记者给山神上柱香,也算是对一年顺顺利利的祈盼。

崂山深处,即将消失的村庄(图5)

拜过山神,离马鞍子旧村越来越近了,一块巨石矗立村口,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马鞍石。

“马鞍子村,因村口有巨石似马而得名。据该村宗谱记载,距今约200年前,马鞍子村山上的这片山林,归小河东村一大户人家所有,为了不被盗伐,大户就雇佣了本村的王明卷等两人先后来到这片荒山野林开荒造田、盖屋看山。后来两人各自娶妻生子,繁衍后代,至今已传到第八代。”王宪志介绍。

马鞍子村三面环山,一面朝海。置身村中,斜背后,云雾飘渺、巨峰青苍;村脚下,流清河玉带婉转似“飞天”;极目处,海澄波碧,犹如仙境。村内樱桃、山杏等果木,树龄均在40年以上,春暖时节,马鞍子村一片花海。村内石屋均依山而建,古木掩映下,参差错落,极具情趣。

崂山深处,即将消失的村庄(图6)

“老祖宗会选景,马鞍子村是在仙境。”谈起村内的美景,老支书王宪志颇为自豪。“村前有一深达百米的山涧,山泉长年流淌不断。1971年,沙子口人民公社决定在此修建一座水库,公社所属38个生产大队上千名青壮年劳动力轮流涌向这里,开始了‘愚公移山’式的艰苦创业。经过10年的大干苦干,位于马鞍子村村下的这座水库终于落成。”王宪志回忆当年场景,“村民腰系缆绳,手拿炸药包,吊在悬崖峭壁上打眼放炸药,现在想想,这个工程依旧惊心动魄。”流清河水库为石砌双曲拱式,坝高68米,长200米,有“崂山第一石坝”之称,如今犹如一条玉带,从巨峰之下,蜿蜒开来。

“可是,马鞍子村受大山所困,经济及各项事业发展受到制约,尤其孩子上学,七八里地的山路,下山需要一个小时,极为不便。”王宪志说,从1994年春到1995年冬天,由沙子口镇政府、村集体和村民个人三方出资,在烟云涧村西0.5公里处建起了总建筑面积4600平方米的马鞍子新村住宅楼,居住在山上的50余户村民全部迁到了山下,结束了长达200多年的山民生活。

目前,马鞍子旧村空置,瓦破墙颓,老树斑驳。50余处石头房,在海拔180米的半山腰上,迎来巨峰飞云,送走涧湖流水,成为大山最忠诚的守护。

崂山深处,即将消失的村庄(图7)

采访手记:

“乡愁”不是过去时,而是现在时、将来时

熊培云在《一个村庄里的中国》中写道:“我的村庄是一个能够让我褪去浮华、回归安宁的所在。”这话之于马鞍子、砖塔岭,虽然熨帖,但似乎有些忧伤。

马鞍子、砖塔岭,一个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不仅文化意义上的乡村已经开始消逝,地理意义上也面临着消失的危机。在青岛,像马鞍子、砖塔岭这样的村庄不在少数。

山高路远、交通闭塞、靠天吃饭、上学不便,没有人愿意嫁到山里,山村的生命也得不到延续,村民难以为继,这成了山上人下山的主要原因。另外,城镇化的影响让农民不再留恋故土,宁可背井离乡挤在逼仄的乡镇或城市夹缝里,也不愿回归满目疮痍的乡村。

据相关数据显示,过去10年,中国共消失了近百万个自然村,即将消失的马鞍子、砖塔岭就是一个真实的缩影。

崂山深处,即将消失的村庄(图8)

迁徙的故事,诉说着无数个体的命运轨迹,这又何尝不是城镇化进程中诸多问题的缩影?但是,谁来关注这些孤独的留守者的物质和精神世界?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精神家园得到保留?

在记者即将离开马鞍子村时,老支书王宪志告诉记者,有人看准了马鞍子村原生态的山民村居,想借着参差错落的石头房,搞精品“民宿”开发,对于这个即将消失的村庄来说,或许是一个福音。从这个意义上说,“乡愁”不是过去时,而是现在时、将来时。我们守望记忆中的家园,更需要在时代浪潮激荡中重建一个有活力、有希望的故乡。

中国乡村发现网转自:青岛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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