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 乡村发现 > 首页 > 三农时评

生产队长的幸福生活

[ 作者:红尘无涯  文章来源:中国乡村发现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6-04-11 录入:吴玲香 ]

生产队长,应该算行政上最小的官了。官虽小,却统治着一二百口子人,并对这一二百人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此说虽然有点夸张,其实也不算太夸张。

大岩生产队张队长,年纪四十开外,身强体壮,在那过粮食关的年代有如此体魄,无非是多吃多占,私分队里粮食,揩点集体经济之油。所谓酒色财气,都是张队长的爱好,尤其前两项偏爱有加。六十年代初,社员都为着一日三餐发愁,但张队长的幸福指数尤高。

大岩生产队位于集镇边缘,由于离街近,所以张队长喜欢到街上闲逛,混点酒喝。张队长到集市喝酒是从不掏腰包的,凭他的聪明才智和少有的厚脸皮,那就是白吃不掏钱。比如,他上街的时候,双眼贼溜地就往街上的几家餐馆里瞄,碰到有熟人在喝酒,于是乎凑了上去。

有时熟人见他来了,礼节性地招呼一下,张队长,来喝一杯儿。

他毫不客气地坐下:呵呵,安逸,又喝酒啊!

一屁股坐了下去后,就像生根了一样,再不起来。等到酒喝得差不多了,他起身就走,我有事,先走了哈。屁股一拍,溜之乎也。

每当这时,他走着踉跄舞步,嘴里快乐的哼着: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啊······。回家睡觉去啦。大家都知道他的德行,很多时候正喝酒时,见他来了,都视而不见,不理他。你不理他不打紧,他理你啊。呵呵,安逸,又喝酒啊!随后一屁股坐下,自斟一满杯,来晚了,敬大家一杯。一仰脖,杯见底。酒过几巡以后,起身就走。照样哼着小曲晃晃悠悠回家了。众人只有相视一笑,碍于情面,也没有人向他要酒钱。

嗜酒是张队长一大爱好,但最为醉心的是猎艳。张队长长相虽不突出,但作为一方土地,总还是有人烧香的,他在街上就有两个姘头,这也是他爱往街上跑的原因之一。在生产队,大姑娘是不敢动心的,但有点姿色的农妇都属于他猎入的范围。虽为小小生产队长,也有拍马溜须之人,为得一日三餐有点改善,为得派工轻巧或得工分高,有几个没有贞洁概念的农妇,自然就半推半就,或主动送上门,这当然喜坏了张队长。农村妇女长期干农活,不打理容颜,大多粗皮大脸,晒得黝黑,没有什么姿色,张队长虽爱吃几口,但终不如街上少妇的白皙妖娆那样的销魂。所以对于农村少妇,张队长只是作为调节胃口的作料。

西施王蔷等美女也是乡村尤物,所以农妇里也绝非没有漂亮女人。队里有一农妇杨云,守寡几年,拉扯三个孩子,在那个多劳多得的年代,一个妇女一天计六个工分(男劳力一天计十个工分),六个工分要养活三个孩子绝非易事,所以生活十分困难。虽然生活很不幸运,但幸得老天给了她一副美人坯子,她的最大亮点是皮肤细腻白净,怎么也晒不黑,农村人所谓的白皮人。

杨云大孩子张大,十四岁,已经在队里干了两三年活儿了,孩子虽然挣工分少,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至少也能为家分忧了。每天除了出工挣工分以外,回家就出去找柴草回家烧锅做饭,帮着干点家务和自留地,挺勤快懂事的,是张家的唯一的男子汉,这让杨云看到了张家的希望。

杨云是寡妇,又是很守妇道的保守女人,常言道:寡妇门前是非多。所以她平时很少单独与男人相处,回家后也不爱出去,夜晚早早关门。所以在队里也没有什么闲话。生活虽然穷困,但也还安宁。

杨云是张队长堂兄的老婆,张队长对杨云早也是垂涎三尺,平时虽然大嫂长大嫂短的喊,但嘴里不干不净地开着玩笑:我大哥真有福气,娶了个天仙一样的老婆,真眼馋死人了。

大嫂,你怎么就嫁给我大哥那个窝囊废,为啥子就不嫁给我呢?

有时候动手动脚的摸一下杨云的脸。

大嫂的脸好嫩啊,摸倒滑溜溜的。

杨云一下打开他的手,怒骂道:滚开,狗爪子,你大哥看见了不把你狗爪子砍掉

张队长更加嬉皮笑脸地回道:呵,我大哥那个窝囊废啊,我才不怕呢。

杨云男人活着的时候,张队长的放肆在旁人眼里不过就是小叔子跟嫂子开玩笑。但自从杨云男人死后,别人的看法就不一样了,为了避嫌,她远远地躲避着张队长的骚扰。

杨云虽然不及街上的女人漂亮风骚,但在队里那也是绝对一流,凡被张队长看上的女人,那是绝对逃不出他的掌心的。偏偏杨姓云性格倔强刚烈,深守妇道,张队长屡次试探,不曾得手。猎艳的张队长岂能善罢甘休,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他越是想要,他觉得杨云在挑战他的耐性和智慧,于是发誓,得不到杨云誓不为人。一时得不了手,就来个温水煮青蛙,慢慢加火吧。于是他行使生产队长的权利,在是平时派工的时候,除了大路活儿外,凡是那难做的活儿,累活儿,脏活儿,就派杨云去做,如果完不成或做不好,不但要挨骂,还要扣工分。一个妇道人家,硬被张队长折磨得疲劳不堪,颜值大减。

对张大也是如此,虽未成年,但有时候派他跟主要劳力一起做活儿,比如栽秧打谷等等。工是一样的干,但工分却是小孩子的标准,一天四分。每当张大累得回来就躺床上不能动弹时,杨云心疼得想哭。杨云明知道是张队长在整他们母子二人,但毫无办法。

那些年农村生活很苦,劳力弱的人分不到多少粮食,即使是吃清稀饭煮菜,也不够半年吃的。于是政府每个季度都要下拨一批救济粮,名为返销粮,跟城镇居民供应的粮食价格一样,八分钱一斤。反销粮实际就是从生产队上交的公粮里面拿出一部分来返还给队里,这一部分返销粮是专门救济那些劳力弱的家里揭不开锅的贫困户。

粮食指标下到队里,这种相当于白送的粮食谁不想要,所以,很多人争,但政策规定又不能平均分配,为了公平起见,每当返销粮指标下来时,生产队就要开大会进行分配。劳力棒的富裕人家是得不到了,中等人家和贫困人家就视情况不同,必须分出个等级来,十斤二十斤不等。一般最贫困人家一次最多能分到五十斤返销粮。当然杨云就属于最贫困的人家了,理所当然的能得到最多的返销粮。但分配返销粮也成了张队长制服杨云的好机会。

返销粮谁不想多要,八分钱一斤的大米。所以在讨论分配返销粮的大会上,都要争。于是每家要出来说明一下自己家的情况,然后大家讨论,定个标准。杨云家的情况大家都是知道的,所以当杨云介绍了自己家的实际情况时,多数人都同意分给杨云五十斤返销粮。

当大家举手表决之际,突然有个人站出来说:我反对,杨云没有像她说的那样困难,那天有人看见她家煮干饭吃,没有粮食能煮干饭吃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会场立即议论纷纷起来。

我不信,她家能吃得起干饭。

真的假的啊!

都有干饭吃,还来要返销粮。

真是好吃懒做,政府照顾。有人就起哄。

会场乱了好一会儿,张队长才发话,等大家静下来了,他不紧不慢地说:本来嘛,杨云家确实困难,要说她家吃得起干饭,我都不信。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三个孩子,张大虽然说能挣点工分,可是连他自己都养活不起,哪里来的米煮干饭嘛。不过话又说回来喽,既然有人都看见她家吃干饭了,不可不信,又不可全信。这样吧,她是我大嫂,我也不能假公济私,我不说话,让杨云解释一下吧,然后大家讨论,看能分给她多少。

此时屋里异常寂静,都等着杨云说话。

杨云站起来,用手轻轻理了一下头发,不卑不亢,不快不慢地说:我家的情况大家都是晓得的唦,我们孤儿寡母的,又没有劳动力,挣不来工分,分不了多少粮食,不要说吃干饭了,就是端一碗稀饭,清汤寡水的,碗里都能照出人影子来。不晓得哪个说这昧良心的话,说我有干饭吃。我要是说谎话,天打五雷轰,谁要是冤枉我,也要遭天打五雷轰。

杨云话音一落,大家又叽叽喳喳起来,像一群麻雀。

就是,人家孤儿寡母的,谁说这昧良心话。

麻雀飞过都有个影子,没有影子的事人家能说。

“······”

经过大家评议,取了一个争论双方的平均数,杨云最终分得国家返销粮二十斤。在这次之后,每一次分配国家返销粮,杨云都没有超过二十斤的数额。

散会了,张队长一脸诡异的笑着。走着方步,嘴里哼着: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啊······

张队长对杨云是有耐心和足够信心的,早晚都是自己菜,何必在乎一时。有时候想想,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既刺激又好玩,这样一想,反而不急了,慢慢玩吧。这样想着,心里美滋滋的,畅想未来,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

杨云经过张队长的一再打压,本来贫苦的生活再雪上加霜,更加困难了。但没有办法,除了更加拼命地挣工分外,多种点菜当饭吃,没有菜了就找野菜充饥,一家人吃得面带青菜色,日子过得十分凄惨。

突然有一天,有人跑去跟杨云说,张大被抓了,因为偷队里的萝卜,被当场抓住,捆住了手脚,关在队里保管室里,两个民兵看守,准备第二天开批斗会。

杨云一听如五雷轰顶,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船漏又遇打头风。急的差一点晕过去。她赶紧跑到队里的保管室,向民兵求情:王五,李勇,求你们开开门,让我见见我家张大吧,小孩子不懂事,偷了东西,要打要罚冲我来吧,孩子还小,都是我的错,求你们开开恩,让我见见他吧!

王五为难地说:杨云,这事不好办啊,队长交代了,要看管好,任何人不能见的。

杨云苦苦哀求:让我见见吧,都是一个生产队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就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吧!我跟你们跪下了。说着就跪了下去。

王五,李勇赶快把杨云扶起来,王五说:你千万别这样,这样让我们不好做啊。

求求你们啦,求求你们啦。杨云说着又要跪下去。

王五一下扶住杨云的手,看看李勇,李勇点点头,王五叹了一口气,说:好吧,可怜兮兮的,你进去吧,就看一眼,快点出来,我们可都担着责任啊。

杨云站起来,嘴里不停说着: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门一打开,杨云立马冲了进去。

保管室很暗,但杨云还是一眼就看见墙角里蜷缩着的一个人影,她立即扑上去,对着张大的脸使劲儿搧了两耳光,边哭边骂: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谁让你去偷集体的东西啦,饿痨啊!平时怎么跟你说的,穷要穷得有骨气,不要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你怎么不听啊!

张大低着头,哭着说:妈,我错了。我实在饿得很,走到菜地,看见地里的萝卜,就忍不住拔了三个,被狗儿(一个人的小名)看见了,就抓住我说我偷集体的萝卜,把我送到张队长那里,张队长就把我关起来了。

你呀,你就是不听话,妈平时是啷个教你的,一个人要活得有志气,有志气!看你闯的祸。天啊,这怎么办啊!

杨云说着,一下搂住张大,母子俩委屈、伤心、压抑的泪水奔涌而出,抱头痛哭起来。哭了一会儿,杨云一下跑到门口,对王五说:你们放了我家张大吧,有什么事情由我来承担,求求你们啦。

王五说:这件事我们真做不了主,要求,你去求张队长去。

求张队长,杨云这几年怎么过来的,她很清楚,张队长惦记她也不是一两天了,一想起张队长那张狰狞恶心的脸,杨云就不由自主的打了几个寒颤。为了儿子,杨云没有办法,放下了可怜的自尊,一步一挪地到了张队长家,一下跪倒在张队长面前。

张队长立即把杨云扶起来,说:大嫂,你这是干嘛,有事说事,千万别这样,我可承受不起。

杨云急切而哀求的说:兄弟,求你把张大放了吧,要打要罚我来承担,孩子还小,都是我平时管教不严。再说,他也是你的侄子呀,你就不看僧面看佛面,饶了他这一回吧。

张队长用手挠挠头,想了想的样子,说:要说我侄子的事我不能不管,但这事有点难办啊,他偷集体的萝卜要是被我看到,最多教育他一下就算了,可偏偏被别人抓到。队里有规定,凡是偷集体的东西都是要处罚的。你看这事大家都知道了,我就这样放了他,别人会说我徇私舞弊的。

杨云继续哀求道:这个道理我懂,要打要罚我来,只要把你大侄子放了,怎么处罚都行。

张队长说:要是按我说呢,也没有什么不可以,正因为他是我侄子,可就有人把这事盯紧了,非要开斗争会不可,要是我处理不公,就要告我徇私舞弊,这事难办啊!张队长说罢,用眼睛斜视着杨云。

杨云急得眼泪淌了下来,继续哀求张队长:开斗争会,这怎么行啊,孩子那么小,你说这一辈子不就抬不起头来了吗。不行,求求你,想想办法,以后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张队长眼睛一亮,说:办法嘛,倒不是没有,这个嘛,你说让你干什么都行,是不是?

对,让我干什么都行,当牛做马,这辈子报不了你的恩德,来世也要报的。杨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得,急切地说。

张队长用手摸了一下杨云的脸,杨云抬手一下给挡开了。张队长嘻嘻一笑,用一双邪恶的眼睛看着杨云,看得杨云心里直发麻。

张队长一脸邪笑,眼睛向杨云眨了几下,说:嫂子,我也不要你来世报答我,我的心思你是知道的,嗯,怎么样?

杨云连忙说:不行,这个不行,这样做对不起你死去的大哥。

张队长嬉笑着把脸凑了上去,几乎贴到杨云的脸,杨云赶紧把头扭过去,躲避着那张臭熏熏的让人作呕的脸。

张队长凑到杨云的耳边,嘻嘻地说:别提我那死鬼大哥了好不好,都死了好几年了你还想着他,他倒是脱离苦海快活去了,生活这么艰难,他想过你们吗,你为她守的哪门子寡,你看我这么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你面前,这么求你,你就不动心。再说了,只要你依了我,以后你就等着享福吧。我也是老张家的人,肥水不流外人田,你看这多好。你想想吧。

杨云呆呆地躲避着张队长的进攻,嘴里喃喃地说:不、不行,这不行······”

张队长看到时机成熟,饿狼一般的,扑上前去,伸出双手,抱起杨云就进了里屋,把杨云按倒在床上。杨云拼命挣扎着,哭喊着,还用手抓张队长的脸,把张队长的脸抓得火辣辣的。

张队长一下放开杨云,大声骂道: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你就等着明天开斗争会吧。说着就要往外走。

杨云急切地喊了一声:张队长!

张队长停下脚步,扭转身,看着杨云:怎么样,想通了吗?

杨云把脸别了过去。

张队长又猛扑上去,把杨云压在身下。杨云本能地挣扎了几下,但没有用,一个瘦弱的女子怎么能挣脱五大三粗的男人的魔爪。很快,杨云停止了挣扎,任其张队长沉重的身体

压在身上,任其粗糙的大手在身上乱抓。一瞬间,杨云全身麻木,什么都不知道了,只凭眼泪簌簌地往下流。

张队长尽情地在杨云身上折腾了半天,冒着热汗,气喘吁吁地滚下来。

过了一会儿,张队长看着一动不动直挺挺躺在床上的杨云,说:你看你,这不就对了,要是早点依了我,也不至于受这么多罪,男女之间不就是那么回事吗,看杨云还是一动不动,又说:起来吧,我跟他们说一下,把张大放了,你把他领回去吧。看着杨云还是没有动,又说,跟你说话呢,非得等你弟媳妇回来看见好看啊!

说罢,张队长穿上衣服,慢慢悠悠地走了出去,看着蓝蓝的天空,火辣辣的太阳直刺眼睛,他把眼揉了揉,心里有一种久逢甘露的幸福感,自己想了多年的女人,今天终于乖乖地进了我的怀里。他越想越高兴,越想越幸福,迈着方步,嘴里不由得快乐的哼了起来: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呀······

杨云不知道怎么把孩子领回家的,在家里躺了两天,就像大病了一场。她想了很多,嫁了个死鬼男人这么早就走了,丢下她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任人欺负。生活这么艰难,还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谁也不管了。一想到死,她又看着面前瘦猴般的三个饥饿孩子无助的眼睛,心里就软了下来。她要死了,谁来管这几个孩子啊,孩子没有错啊,这活着怎么这么艰难,连死都不让人痛快地死。想着想着,眼泪又哗哗地流下来。三个孩子守在床前,也不知道妈妈得了什么病,看妈妈哭,也都跟着哭,一家人就这么哭着,度过了艰难的两天。孩子那么小,生活还得继续,心里虽然恨死了那个张队长,但毫无办法啊。生活,为啥不同情弱者,老天,为什么不睁开眼,命啊,为啥就这么苦。

这张队长还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自从得到杨云以后,对他们母子那是格外照顾,派工也给杨云派轻巧的工分又挣得多的活儿,张大的工分每天也提高了两分,跟一个健壮妇女的工分一样。

日子虽然难过,不知不觉又过了半年。这期间张队长找机会也不知道跟杨云亲热了几次。张队长的手段杨云算领教过了,张队长每次去找杨云,她虽然极端厌恶张队长,但为了孩子,都咬牙忍着,任凭张队长的践踏蹂躏。人一旦被人抓住了软肋,再强硬也会服软,杨云没有办法对抗张队长,又被他侮辱过了,就只有逆来顺受了。至于张队长,现在对杨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在张队长看来,杨云虽然没有街上的姘妇那样的浪荡销魂,但征服了杨云这烈女,另有一般风味儿,总有一种强烈的幸福和满足感充满全身。

没想到杨云怀孕了,期初杨云还能瞒着,后来肚子越来越大,身体也沉重了,走路也明显地有点摇晃。对于那些生过孩子的农村妇女来说,谁还看不出来啊。这可是一个惊天大新闻,于是队里的长舌妇们就没日没夜地嚼舌根子。

你们知道不,杨云怀孕了。

真的,一个寡妇怎么会怀孕呢,知不知道野男人是谁?

这还用问吗?还能有谁,人家都看见了。

还真没看出来,装什么贞洁女,哪个女人守得住寂寞啊。

哎呀,这世上除了观音菩萨,哪里还有贞洁女嘛。

这些话有意无意地传进杨云的耳朵里,杨云心里感到钻心的痛。这都是她预感到的,又气又急,多次跟张队长说她怀孕了,问他怎么办。

张队长总是嬉皮笑脸的说:怀孕了,好啊,生下来就是,生下来我们不就有了儿子了吗?这多啊。

杨云就骂他,说他没有良心,害人不浅,出了事也不管,说着就泪流满面。

张队长还真有怜香惜玉的时候,安慰杨云:你看,跟你开玩笑你还真急了。跟你说,我远房有个亲戚,是个医生,有时间我带你去把孩子打掉就好了。

张队长嘴里虽然这样说,但总不见行动,以至于拖到现在被别人看出来。农村的长舌妇人没事还得找事,那还经得住有事儿。那简直成了爆炸新闻,三五成群的议论,茶余饭后嚼舌根子,见到杨云从跟前过去,有的人还朝着她的背影地吐上一口。有的干脆骂一声不要脸,骚货!

最要命的还是那泼妇般的张队长的老婆梁群,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自己男人被人偷了,还要下一窝下崽子,这个气啊,恨不得找杨云拼命。当然她也知道自己的男人不是个好东西,尽管有很多风言风语的,但没有出现现在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更经不住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在她面前挑是非,觉得地位受到了严重威胁,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所以也不要脸了,每天放工就在路上对着杨云的家骂:你个死不要脸的骚货,偷男人偷到老娘身边来了,没有男人就不能过啊,x痒了拔个萝卜糙糙。脸皮那么厚,要是我啊,窝帊尿在牛角窝里淹死,啷个就不去死啊。真是老天不长眼啊,整出你这个骚狐狸精来害人。

杨云躲在屋里任凭梁群在外面辱骂,也不敢吭声,只是流泪。

有时候上工时难免碰头,这时候梁群就抵着杨云的脸骂。

有时候杨云弱弱地申辩两句:妹啊,我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还没等杨云说完,梁群上去就是两耳光,又是一阵臭骂:你偷了人家的男人还有脸说,你个臭不要脸的骚货,冤枉你啦。古话都说啦,母狗不摆尾,公狗不上前,明明是你这个骚货勾引我家男人,还想狡辩,想把我家搞得妻离子散,你好进门啊。我跟你说,你妄想。······”

这种场面,自然就有很多人看热闹,嘻嘻地笑。当然也有心善的人去劝说梁群几句,但没有什么效果。这时候,杨云气就满面流泪,得扛着锄头就回家了,活儿没法干了。

杨云哪里受得了这些长舌妇的毒舌和梁群没玩没了的辱骂,性子刚烈,洁身自好,可是硬生生地被张队长给侮辱了,哪里还有活路啊。杨云不敢出门,但又不能不出工,每天硬着头皮顶着骂,忍气吞声。要找张队长想办法,但这时候根本找不到他,张队长老是躲着她。有时见到他的时候他又尽快回避了。杨云经历了巨大的压力,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和恐惧,她想以死解脱,但转念一想,她要是死了,三个孩子成了孤儿,怎么办?但每当从人们跟前走过,她都觉得每个人异样的眼睛像一把刀,生生地在她身上拉口子,浑身鲜血直流。她经常做噩梦,经常从梦里惊醒。她梦见全生产队的人都拿着把刀追杀她,嘴里还骂道:烂娼妇,去死吧。这一次杨云的精神彻底奔溃了。终于有一天早上,更大的新闻爆炸了,杨云上吊了。

杨云死了,善良的人们听了感到很惊讶,随后照例要唏嘘一番,表示同情。至于那些长舌妇也不免生点感慨。啧啧,这怎么说死就死了呢,好端端的一个人,啷么就想不开嘛,现在丢下三个孩子多可怜啊!

自然,对于一个死人来说,还能怎么指责呢。

张队长听说杨云上吊自杀了,开始也是吃了一惊,但很快就镇定下来,继而觉得杨云不该那么做,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的呢。随后觉得他家就三个小孩,后事自然要由生产队出面来办的,于是就召集了大伙儿,草草地把杨云的后事办了。至于那三个孩子,张大虽小,也是半个男人,自然地要挑起家庭重担。几个孤儿,生活上有困难,生产队多照顾点,大家再帮衬点就过去了。总之,有他这个当叔叔的生产队长,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对于这样的安排,张队长觉得很满意,甚至有时候还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伟大。唯一心里有点放不下的是杨云死了,可惜了,这么个美人坯子。有时候居然觉得有点对不起她,好歹也跟我睡过,也算我的女人,没有保护好她。有时候想,算了,死了就死了吧,又不是我让她死的,她非要死鬼都拉不回来,也许,她去找她死鬼男人团聚了呢,好事,幸福着呢。这就对啦,人嘛,不管活着死了都要幸福,幸福就好。想着想着,自己也就安心了。他踱着方步,嘴里不知不觉又哼了起来: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啊······

人一辈子图个啥子嘛,幸福就好!

中国乡村发现网转自:中国文学论坛


(扫一扫,更多精彩内容!)

免责声明:中国乡村发现网属于非盈利学术网站,主要是为推进三农研究而提供无偿文献资料服务,网站文章、图片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不代表本站立场,如涉及版权问题请及时联系我们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