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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春晓:新乡贤,信息时代的乡村创新、复兴与核心

[ 作者:梁春晓  文章来源:中国乡村发现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7-02-13 录入:19 ]

本文由阿里研究院高级顾问梁春晓在2016年首届中国新乡贤大会上发表的主旨演讲《新乡贤——信息时代的乡村创新、复兴与核心》整理而来。

乡村、农村、农民、农业,这些词儿都能拨动每个中国人的心弦,不管你现在干什么,三代以前恐怕都在农村,或者跟农村有非常密切的关系。

我是在四川生长,但祖籍是山东,跟父母回老家,那些亲戚让你叫这个让你叫那个,那些人你都不认识。但是你会有个强烈的感受,正是因为这些你见了一面,或者见了一面也不一定记住的亲戚的存在,你才能记住你的根在什么地方?不然你就成为这个世界上到处飘没有根的人。

我今天来主要是分享,因为这个行业我基本上是外行,我是想分享,我作为一个互联网行业的从业者,从互联网的角度看,能不能够为这个方面,为这个领域谈一点想法。

01 时代·创新——工业时代到信息时代

总得来说,我们现在在一个很大的时代,这个时代我们既在做一个很有历史积淀的一个事情,同时我们要看得远一点,要有强烈的时代意识。

我们所有今天做的事情都要面向明天和后天,必须要有未来感。这个世界上如果很多事情需要理由,大概只有一件事情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这就是关注未来。因为每一个人,除了未来,你一无所有。

这个时代的未来感,体现在方方面面,都在从工业时代向信息时代演进,在互联网时代,经过了从工具渠道等等一系列的阶段,开始凸显出来。这是个什么概念?就是说,我们今天正在发生一些非常重大的转型和变革。它的重大,它的重要,或者未来的历史意义,恐怕历史上只有一件事情可以跟它相比,就是200多年前的英国工业革命。

在那场工业革命时,我们可以看到人类熟悉的上千年的一些东西,短短几十年就被瓦解了,不存在了,不重要了,失效了。实际上我们今天看到的很多很多,包括乡村的衰落等等,都是那场工业革命,一直延续到中国发展的结构。

但是历史的发展是否定之否定,螺旋式上升的,所以现在开始进入一个新的时代——“信息时代”,在这样的信息时代又出现了三个非常重要的特征值得我们关注:

第一个是互联网、云计算和智能终端等。现在我们的生活除了熟悉的土地、铁路、公路机场这些基础设施之外,更加离不开的互联网、云计算和智能终端,包括我们手上的手机这样的基础设施等,我们已经生活在这样的基础设施之上了。

第二个是数据,我们要对数据保持高度的敏感。

第三个是大规模的协作,这是今天我想跟大家分享的重点,就是要有协作共享。

大家可能很多人都熟悉淘宝,淘宝就是这样一个信息时代的一个基础设施,有云计算、有互联网、有智能终端,包括我们现在超过80%的人在淘宝上购物都通过手机完成的,这是通过移动终端,通过移动互联网,这是一个新的基础设施。

这个基础设施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的消费,我们的购物,跟以前在工业时代所习惯的,在商场、超市里买东西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格局、两种不同的基础设施。

由此在上面,它聚集了超大规模的群体,包括超过4亿消费者,超过10亿商品,每天超过2000万的包裹,以及超过1000万的商家。产生了大量的数据,这些商家、消费者之间还有大规模的协作,这个就是我们刚才说的新基础设施,新要素和新结构的特征。

整个变化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在每一个时代,你可以看见这个基础设施不断的往上叠加,叠加的目的是为了让生活和工作的效率更高,是为了让每个人共享和分享的能力更强。

所以大家可以看到,从农业时代一直到现在的发展三部曲。在农业时代,主要的基础设施就是土地,在工业时代,就有了工业时代的基础设施,工业时代的基础设施特别强调的是规模化,规模经济。

正是在这样的规模经济冲击之下,乡村开始衰落,越来越多的人不断从农村到城市里来,因为城市的基础设施,拥有更高的规模化的效率。

但现在我们看到另外一个机会,在这样的基础设施上,我们又看到了信息基础设施的叠加。这就出现另外一种可能性,就是我们很多的人,也许就能够回到乡村,或者是在不离开乡村的情况之下,借助于信息基础设施,和原有的农业基础设施,重新建立一个新的互联网时代的新的田园和新的教育。

这是一种理论上的可能性,而且后面我还要说到,我觉得我是看到了这种可能性实现的一种迹象。

这个是我们在今天这个时代,在思考农村、乡村,讨论三农等等问题时,可能一个非常重要的出发点。我们不可能完全回到农业时代考虑乡村问题,我们也不可能以工业时代的思维来考虑乡村问题,我们现在要有新的思维。

其实今天互联网的发展,特别是电子商务的发展,有两个非常重要的主体:

一个是网商,在互联网上从事商业活动的企业和个人。

一个是在网上赖以生存的平台。比如说大家所熟悉的淘宝,其实这样的平台在全国大大小小有超过7000个,这样的平台和这样的网商又形成了相互支撑和相互拉动的局面。

02 新乡贤——信息时代的乡村社会创新主体

我想说的是,新乡贤可能就是这个时代社会创新的主体,他们非常重要,一个时代做得再好,它一定要有一个主体有推动作用,这个主体在这个时代出现可能非常重要。

我的理解是这样的,一个技术的发展总有三个阶段,比如说互联网技术,十年前的重点是技术创新,后来就进入了商业创新,出现了一大堆的互联网商业模式、互联网公司,但是现在又开始进入社会创新,推动整个社会的变革。

在这样的社会创新阶段,我们做什么?我们从历史上看,一个时期的社会问题,和一个时期的技术进步,往往会促进那个时代的社会创新。今天我们见到很多的方式,其实都是150年前,200年前,在那个时候的社会问题,和那个时候的技术进步相结合的产物。

那么今天的社会创新,可能又会跟现在我们所面对的社会问题、技术创新,技术进步结合起来,来推动今天的社会创新,包括今天的乡村问题,包括今天跟互联网相关的一系列的技术手段,来解决它,这可能是一个思路。

在这个之下,我们也看到了互联网对整个社会创新的推动,包括传播、协同、聚合等等方面,其实我们已经看到了一些很多方面这样的创新,像是公益平台,平台公益,微金融、电商扶贫、公益传播、众筹等等,这样的例子我们看到很多,在不同的社会主体、社会组织、社会生态、治社会理乃至社会文明方面,都出现了一些社会创新的迹象。

我经常跟互联网行业的同行讲,可能最近这两年发生的一个最重大的变化就是互联网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商业创新的动力,它开始成为一个社会创新的动力。

比如说我们今天的沟通方式、交流方式、商业方式、组织方式、扶贫方式等等。像深圳有一个很著名的残友集团,他们的一位领导人姓郑,他本身也是一个残疾人,已经跟淘宝合作很多年了,让残疾人做客服,你在淘宝上买东西的客服,没准就是残友集团的某个残疾人,他可以在家里不出门,就在那里从事客户服务工作。

这是一种很典型的,我们如何通过技术的手段,来应对我们的一些社会问题,这是第一部分我想跟大家分享的。这部分最后有一个,未来整个社会创新,在互联网上可能会朝几个方向转变。

第一首先是平台共享的概念。前十多天刚好有一个非常非常热心的一个公益人士,要解决一个地方的环保问题,他是一个非常热心的人士,他为了保护当地一片树林,他欠了人家6万块钱,几年功夫利滚利变成20万,然后他通过众筹的方式,大概15天时间把20万全部把高利贷还上。

但是我就在想另外一件事情,如果当初他在6万块钱的时候,就不是孤军奋战,而已经有这么一个网络支撑,那是很容易解决的事情,他当时就缺乏这样一个共享平台,3、4年时间6万变成20万。但是尽管如此,因为有这个平台的支撑,短短4、5天时间,有100多人出手支持,问题解决了。

第二个是自组织。在平台上面怎么自组织?我最近这一年多,没有一百次,至少也有50次了,在不同的场合下,我在讲中国的一些互联网社会创新的例子的时候,我都特别把古村之友作为一个非常好的案例,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基于互联网基础设施和平台自组织的范例。

第三个是普惠。它能够让更多人参与进来,降低了整个社会创新的门槛。包括我们今天讲的精准扶贫,电商扶贫都是这样。最后使得跨界融合,帮助企业、政府、社会三界一起推动这件事情。

03 乡村·复兴——互联网连接社会资源

我想谈的第二件事情是关于复兴方面的。谈及互联网时,有几个非常重要的关键词,首先是“连接”,连接起来还不够,还要“互动”,互动之后“激活”,激活社会的连接,然后“建立信任”,中国有一句话叫常相和才能常相知,先要大家了解,再是“重建”,这种已经被解构的、失散的,消失的社会结构,然后大家“共享”,共享文化、共享经济发展。

这里有一个例子叫高占,他在中国推格莱珉银行,我特别深的一个感受就是,他跑到偏僻的乡村,那些农民根本不会想到他们会成为银行的客户,而且他们彼此之间没有连接,并认为连接、社交这件事跟他们没关系。

他就把他们组织起来,5、6个人组织起来,这就是建立了一种社会连接,有连接和没有连接是完全不一样的,一旦连接起来,就开始拥有了社会资本,再把这些社会资本再转变成他们的金融资产,因为有这样的社会资本,他才有可能去贷款。

所以你为什么没有金融资产?因为你没有社会资本。为什么没有社会资本?因为你没有社会连接。格莱珉银行就讲了这么一个逻辑和故事。

再往下我们看到,在互联网下真的出现了新型城镇化的苗头。比如说淘宝村开始向淘宝镇集聚,最后实现乡村复兴。

这个里我特别强调秋风,我的一个朋友,他在研究整个中国经济发展过程中的村镇,它跟西方不一样,西方在工业化进程当中,很多工业大城市的出现,而中国在上世纪20、30年代,很多重要的民族产业是在乡镇里出现的,包括江南的乡镇,这个是跟中国整个文化传统是有根源的。

所以我们考虑未来的时候一定不能采取简单、粗暴、机械的方式,全部扫平,一切重建,顶层设计,这些话听起来很牛,但实际上我觉得是一个非常愚蠢的事情。

我举一个例子像四川地震集中灾区青川县,5·12以后我去了三次。我第一次去的时候,他们几乎全部住在棚里,那个县城里几乎90%要不垮了,要不是危房不能住人了。

但离它那里几十公里远的一个清溪镇,那个镇在50年代以前一直都是青川县的,50年代之后迁出去了。地震的时候它基本没什么事,而新县城却全垮了,这就是我们在面对历史传承的时候太粗暴的表现,古人能把一个县城建在那儿1000多年,一定有他非常深刻的东西,这是一个非常强烈的对比。

接下来我跟大家分享一下最近淘宝村的发展,淘宝村是我们发现的,请注意,不是我们打造的,不是我们去做的,甚至也不是我们支持的,没有一个淘宝村在我们那儿享受到特殊的待遇,如果我们对任何一个淘宝村有特殊的待遇,那就是对整个市场规则的破坏,这是不公平的。

我们是发现的,为什么?我们就是构建了这么一个平台,构建了这么一个基础设施,谁都可以用的。但是在某些地方就出现特别有创新力,有激情、有活力的年轻人,然后带动起来,形成了这样的淘宝村。

在2009年全国大江南北我只发现了3个淘宝村,但是后来的发展,到今年最新的统计是1311个,我估计在2020年的时候,应该会到1万个淘宝村。

淘宝村,比如说村里有10%以上的人在开淘宝店,他的整个销售收入会超过1000万以上。最大的淘宝村现在销售超过60亿,这是我最早去的,那个淘宝村我已经去过7次了,基本上保持每年至少去1次的频率来跟踪。

还出现了很多特色的淘宝村,因为每个淘宝村都不一样。这些村里原来这个产业放在网上,有的是0开始,就是几个有激情,有情怀的,胆大妄为的年轻人,就干起来了,然后一个产业就做起来了,这样的人也是新乡贤,特别具有互联网精神的新乡贤。

在每一个淘宝村,你都能找到几个这样的人,都能带动起来。而且这种带动特别有意义在什么地方?

我看到那么多淘宝村,但是我没有在城市里看到一个淘宝小区,为什么?因为村子都是熟人社会,有亲缘关系,一个创新很快就铺开了。你在城市里,对不起,你隔壁的邻居你住了十年,你可能都不知道他姓什么,你都没打过招呼,没有这种社会连接,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社会连接,所以一个创新很快就铺开。

而且不光在一个村里铺开,因为村与村之间也有亲缘关系,这个嫁到那儿,这个娶过来都有亲缘关系,就这么流动过去,然后扩展成一个镇,在一个县里整个就出来了。

除了这些人脉之外还出现了服务商,专门为网上提供服务的,做人才服务的,快递物流服务的,摄影的等等,这就催生了一个本地化的产业,这是什么概念?

我跟大家举一个例子,像江苏徐州下面有一个镇,我2010年第一次去的时候,他们那个时候整个镇大概有2000、3000个就业,这个非常不得了,因为以前他们的劳动力几乎都是外出打工的,那个时候已经大部分都回来了,但当我第7次去时,它的就业岗位已经是4.5万个,全镇非常稳定的就业,带动了一系列周边的东西。因为人多就需要吃、喝、娱乐,整个产业就一起来了。

这是我看到特别鼓舞人心的,而且很重要的一点,它改善了留守妇女、留守老人、留守孩子的情况。有一个淘宝村,那个女的大概40多岁,她自己当老板,她老公给她打工,为什么?因为她老公原来在外边干活的,淘宝店她自己干起来之后做不完把她老公叫回来。

我们前段时间有个分享是江苏做苗木的,一年销售也是好几十个亿。是江苏一个老头,76岁,跟他老伴一起开淘宝店,他老伴78岁,卖什么?卖竹子。一个月大概平均5000块钱的收入,不算太高,但是对他们来说特别棒了,他负责操作,操作电脑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按。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可能最早发源于深圳的一个公益人士,他当时到新疆喀什带起维吉达尼的组织,当地的年轻人都起来了做这么一个合作社,把当地的土特产卖出来。

除此之外这方面的创新还有一个,是互连网络募捐、网络公益的活动,右边这个是支付宝上爱心捐赠最新数据,迄今为止捐赠的总额是6.5亿多,平均每次捐赠4块钱,这是互联网捐赠非常重要的特点。

在非公募大会上我曾经谈过,干什么事情都是有成本的,行善也是有成本的,做公益也使有成本的,当成本太高的时候,就形成一个门槛,阻止了一些小规模的一些公益的实现,互联网大规模降低了公益门槛,使得这种公益变成人人都可以做。

这里面有几个数据特别棒,根据蚂蚁金服的平台数据我们看到,70后、80后、90后是目前网络捐赠的主力军,70后、80后所捐的金额占总额7成多,而且令人新奇的是,90后捐赠人数超过一半。90后现在还没多少钱,但是情怀很厉害,90后占了一半以上。你看到这些数据,对未来充满希望。

04 生态·核心——信息时代下新乡贤的乡村服务

最后我想谈的是,当互联网在往下发展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成为自由人。越来越多人会选择成为自由人。

前一段时间看到一个统计,95后大学生有50%以上学生选择不就业,不就业不是不工作,他可能在家里做一个自由职业者,这种很多,包括在淘宝上可以看到很多这种自由存在的状态。今天这个人可能参加这个项目目,明天参加那个项目,或者同时参加几个项目,这叫自由连接体。每个人可能都是专家,但是像U盘一样,今天插这个电脑,明天插另外一个电脑,这是未来非常普遍的状态,包括我们新乡贤本身的存在状态,可能也是这样的。

实际上这个状态现在已经蛮普遍,我们调查互联网上,淘宝上一般都是身兼多职,这个在国外把这个东西有一个名词叫做斜杠式生存,同时兼有多重角色,工作家庭化。

有时候你到淘宝村你会听到嘣嘣嘣的声音,从哪儿出来?是农户自家安的喇叭,农户为什么装喇叭?他是想哪怕我在喂猪的时候,也知道有人在旺旺来买卖了,这一种是典型的在家工作状态,网状协同,按照任务来组织。

那未来我们整个合作方式会发生重大变化,协作如何通过一个平台理解?如果每个乡贤,每个小的公益组织都是一个小前端来满足各种各样的需求,包括每个村落、项目的需求,推动的需求,但是你可能要依托一个大的平台,比如说古村之友的平台,这样的公益平台,最后我们形成一个丰富的生态系统,来应对所有这些的需求。

最后我在想,从互联网的角度思考,可能未来是不是会呈现出这么一个信息时代的乡村服务的一种格局,很多服务是基于新的信息基础设施,在上面有一个共享的平台。

其实我感觉古村之友可能已经是这么一个共享平台,可能以后还要进一步扩展,上面可能有很多服务机构,这些服务机构会面对各种不同的乡村,但是核心是新乡贤们,用社群化、多样化、网络化、分散化的方式推动这个工作。

所以我觉得今天这个时代,做任何一个事情,连接起来,基于平台共享起来,推动发展,这是今天能够聚集力量、催生资本、推动发展的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方式和渠道,谢谢各位!

作者简介:梁春晓,阿里研究院高级顾问、学术委员会委员,信息社会50人论坛理事,工信部电信经济专家委员,北京市信息化专家咨询委员,中国信息经济学会常务理事,盘古智库学术委员。曾任阿里巴巴集团高级研究员、副总裁、阿里研究中心主任和阿里研究院学术委员会主任。

中国乡村发现网转自:微信号 古村之友志愿者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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