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学介入乡村建设,在于避免精英主义的立场,更在于避免“经济主义”的破坏,而是尊重乡村主体,通过民族学田野调查了解当地村民的意愿,避免用遗产论、旅游论、城乡对立论的视角来判断乡村的价值,去开展乡村建设。而应当是在地村民文化自觉的前提下文化自决的乡村建设行为。
民族学重在重估乡村价值。现代化认为乡村是落后的,乡村文化是应该被丢弃的。如果这不是对人类文明的无知,那就是对人类文明的糟蹋。乡村家园拥有的是文明价值而不是遗产价值,更不是旅游价值,乡村作为特定文化下的家园是神圣的、有尊严的、有生命的。
人类文明的根脉在乡村,人类一旦放弃了乡村,就是放弃了人类的文脉。乡村的建设是家园的建设、是文化的建设、是心灵的建设。回归家园,即使在外面打工,在外面工作,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也无奈,不要说荣归故里、只要落叶归根、接续香火,这正是一个士兵不是战死沙场,就是回归故里。
民族学是在以文化整体观、文化相对观的方式让村民找回家园情感,找回“回归故里”的尊严。乡村建设围绕“人文地产景史神”的建设,乃是人类从工业文明转向生态文明之前的一场文艺复兴。这场文艺复兴是从人类重新认识自己的传统文化,并以“人文地产景史神”作为支柱,寻找回家的路,进而塑造人类全新的生活格局。
在我们这个时代,家园不是人人都有的,但住处可能是人人都有的。城里人有“回不去”的家园。家园建设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对特定社区资源(自然资源与人文资源)独特利用的过程。家园建设是一点一滴在唤醒人们对土地、对家乡的感情,和睦邻里间的关系的同时,交还给家园主人对生活环境与空间的主控权,是一个真正由下而上、浩大绵久的家园再造工程。
家园是有生命的,有起点、有发展、兴盛的过程。家园是以聚落为中心的,一个家庭不能成为家园,一群人才能构成家园。然而,现代的人看不到家园的起点,因为出生的时候都是完整的村落或者聚落,但是每个家园都有其起源、或者村落开创的传说和故事。家园,是一个应对所处自然环境而建构起来的地理空间的过程。家园,在文化的作用下,是一个应对所处社会环境而建构起来的文化空间的过程。家园聚落是一个具有漫长历史的人文空间,是一个让人们安身立命的人文空间。
家园有“自然之景”与“人文之景”,这是“家园故事”的载体,也是乡愁的所在。家园之“景”是对家园故事的延续与再造,对乡愁的记忆与构筑。是在对家园独特景观的一种创造,对家园生活环境的永续经营。家园聚落为其生存、发展、延续之需要,在应对自然环境与社会环境所建构起来的文化事实,包括流传在家园的舞蹈、音乐、仪式、神话、传说、故事、寓言、民谣、谚语等,更包括生计、社会组织、伦理观念、习俗等。民间信仰是家园的根,是聚落社会人们行为规范一把“戒尺”——人在做,神在看。超越法律,甚至超越道德伦理,成为聚落社会秩序的核心机制。家园是达成生态、生计与生命的耦合体。
乡村蕴含着我们世世代代积累下来的人类智慧,这一智慧包括了人类“天地人和”的宇宙观,包括了类似二十四节气这样的农业知识体系,还有代代相传的生计知识和人情世故的乡土情怀,更包括了人类不同文化下人群繁衍的“生活类型”,不同文化事实体系的人群“生活样式”。乡村的民间智慧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是为生存而内发的智慧。
在偌大个中国,偌大个地球,难道就不容下安静的乡村,非要把乡村弄的沸腾起来,让人们找不到躲处。人类需要有家园的信仰。
中国乡村发现网转自:生态民族学 微信公众号(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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