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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璐等:乡愁文化与特色村镇的发展

[ 作者:路璐 李嫣红   文章来源:中国乡村发现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8-06-06 录入:吴玲香 ]

特色村镇是历史形成的,具有深厚、独特的传统文化底蕴,能够较好地表征村落文明、维系历史传统。

一方面,特色村镇保护是在传统村镇不可逆转地衰落的情势下,维护传统乡村文明的可行性策略;另一方面,特色村镇经过“记忆之场”的当代化改造可以重新焕发生命活力,在社会发展、经济建设、文化教育等各方面发挥独特的作用。

特色村镇的发展需要将乡愁记忆作为内在推动力,通过适宜的策略来维持活化独特资源与现有环境,即利用现有的人力物力资源,尽力保护现存的能够唤起人们乡愁记忆的乡愁文化资源,与此同时在允许的范围内利用乡愁文化资源开拓创新,为村镇的发展寻求新的机会。

我们在保护中会遇到一连串的问题,例如,我们该如何既要保护特色村镇的历史文化,同时又不阻碍其未来持续发展?如何平衡特色村镇保护与城市化发展的脚步?

留住乡愁

留住乡愁,首先需保护作为物质载体的实体建筑。村镇建筑不是旧书页中的抽象描摹,不是学者的理论神龛里供奉的久远记忆,而应该是活生生、真实可感的。

哈布瓦赫在《论集体记忆》中写道:“在任何意义上我们可以说记忆依赖于社会环境”,“人们通常正是在社会之中才获得了他们的记忆的。也正是在社会中,他们才能进行回忆、识别和对记忆加以定位。”从实体保护看,小到街角巷口、村口大树、小桥水井,大到街道肌理、历史古建筑、自然风光,都构成了小村小镇独特的记忆坐标系。对这些资源的保留和保护既能唤起寻根之情,还能让生活在其中的人们拥有自豪感和归属感。

很多地方不惜毁掉原有的旧式村落建筑格局,花重金打造充满文化赝品气息的仿古建筑,这种仿旧的新建筑充其量可以引起旅游者片刻的文化消费兴趣,却无法真正释放人们的乡愁。

其次,还需要保护特色村镇中的生活记忆与交往记忆。物质载体与乡愁的结合,往往还会显现在生活记忆与交往记忆中。生活记忆与交往记忆往往体现为小村小镇中的民俗事项与风俗文化,构成了该村镇的鲜明个性与村镇记忆,是不断延续、形塑小村小镇共同体至关重要的文化载体,比如农事禳灾、祈雨仪式、驱傩逐疫等,它有可能让每个“局内人”与“局外人”形成“我们感”,从而达到保护村镇的目的。

学者刘铁梁就以太湖南岸的湖州农村在生态保护与防治水患的村落规范与集体合作为例,对此作了生动的书写:

平时,所有村民都有保护堤坝之责,不准在堤上放牧、割草、挖泥。……洪情发生时,由村民组成几班队伍,昼夜沿堤巡逻,并通过敲“太平锣”和“报警锣”向村里人报告情况。一旦“报警锣”响起,全村男女老少一齐向锣声方向集结,人人竭尽全力,抢险保塘。

文化记忆中最宝贵的部分,就是建立在生活与交往记忆基础之上的村镇组织制度,在人们的交流之中不断地融合发展,最终成为以建筑形式保留下来的文化集体记忆。保护生活记忆、交往记忆恰恰是保护了一种乡村内生式的文化发展。

随着城乡一体化进程的高歌猛进,一方面,乡村面临着“空心化”、“乡村性”趋弱的问题,另一方面,诸多具有悠久历史的文化名村还面临外来资本进驻、外来主体进入,自身的文化主体地位有丧失之虞。具有明显“地方性”的乡村性文化逐步让位于外来主体所代表的“现代性文化”。

保护日常记忆与生活记忆可以解决乡村从“外部推动”转变为“自身主动”的发展模式,主要由发展地区内部来推动和参与,充分利用发展地区自身的力量和资源,尊重自身的价值与制度。

此外,保护文化记忆,还需要促进特色乡镇中不同时间的记忆融合。“过去”是通过当下人们的指涉、选择才产生意义的,深入思考当下与未来,过去的记忆才会焕发出新的生机。

近年来,江苏省南京市江宁区大力发展乡村资源,建设了一批精品示范村,将传统与现代相结合,处理好过去与当下之间的记忆关系。例如江宁观音殿村通过一番建设改造,一方面,尽可能地保留了村庄的自然形态、乡土气息,将过去农村的一些记忆符号,如村口大树、老井、池塘等保留下来,生动地展现了江宁农村的原始风貌。另一方面,面向当下与未来,把现代元素融入到现实生活的方方面面,如打造大陆首家生态泡泡屋;开设三吉沙画、泥旦旦的小屋、老潘茶馆等一系列主题民俗馆;引入各类创业项目、品牌等。这里不仅仅是过去的堆砌,更多的是乡村文明发展的呈现。乡村文化不再只存于生活之外的厚重历史里,而是告诉人们“生活本身就是文化”。

创新发展

创新来自于积极开发与灵活组合其内在的乡愁文化资源,将特色村镇的传统和特色转化为转型发展的基础和优势,科学地引导小村小镇的创新发展。

首先,对老百姓日常生活中典型的、广泛应用的、具有积极意义的行为、活动进行深度挖掘,如传统技艺、传统礼仪、各类土特产品等,这些特色资源是最能唤起人们乡愁记忆的载体,具有开发、创新的价值。如无锡市的紫砂壶是典型的地方性非物质文化遗产,具有很强的地理标识性,可以建立以紫砂壶制作为主题的特色小镇,以活化的文化遗产建构可以承载文化记忆的特定空间。

其次,要为这类能够唤起人们乡愁记忆的产品、活动提供政策层面的支持,通过活动的开展,使承载着乡愁记忆的产品实现可持续发展。拿古镇周庄来说,周庄古镇曾举办过多次国际旅游节,并在旅游节期间推出一系列的主题活动,向不同的人群展现不一样的周庄古镇,举行水乡婚礼、摇快船、划灯等一系列别样的民俗活动,这些民俗活动都经历了数百年的沿袭,既完整保留了自身的俗制,同时与时俱进、发展创新,为自身注入了新的生命力。

再次,要通过技术创新、工艺创新来提升传统特色产品的品质。江浙的很多传统行业,如酿造、陶瓷、丝绸等,都将乡愁作为一种创新发展资源,给小村小镇带来独特的生机。例如位于苏州市吴江区东部的震泽镇,栽桑、缫丝、织绸等丝绸文化已成为了震泽镇的文化地标。2016年10月,震泽镇被列入住建部首批127个中国特色小镇名单中,以其悠久的桑蚕文明成功申报了丝绸小镇。震泽镇更力将散落在古镇、古街、古宅中的蚕丝记忆串联起来,利用小镇独有的桑蚕文明打造了集农业观光、旅游经济、美食体验为一体的产业链,使小镇重焕生机。

最后,创新离不开城乡文化之间的融合,通过文化记忆与乡愁需要再造文化空间。

从本质上说,乡愁是人们对于过去的记忆,是在一定条件下的情感抒发或宣泄,城镇记忆成为由现实环境所引发的对城镇空间某些不足的补偿和调适。情感是流动的,也是有能力再造文化空间的。正如沈从文先生笔下的“边城”,恰恰是离开故乡凤凰多年,经北平上海等大城市风物熏染后,在记忆的回望中重造的主客体交融的“故乡”,一个再造的文化空间。

也就是说,家乡不仅仅是我们生活的物质空间,更是心灵的休憩之地。在剧烈的现代化进程中,人们在生活中如果没有精神生活空间的慰藉,失落、彷徨与不知所措就会接踵而至,家乡的记忆也会受其影响。所以,在现代化的车轮不断向前中,我们要在创新中找到解决家乡记忆与归属感的方式,解决记忆中的故乡与现居的大都市之间的平衡。

如许多台湾阿美人进行的迁徙,他们从台湾大社会的边陲移住到桃园或台北,形成自己的小区,同时并没有割断与原住地的联系,每逢重大节日,常常两地往返。这使得阿美人的文化形式在两个地区融合互补,并创造出新的形式。阿美族的案例呈现了人与土地的特殊关系与人们对于地方归属感的认同,是一种有创新精神、饱含文化记忆的“两地社会”。


中国乡村发现网转自:《中国农史》2018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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