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多少人向往政府大院的生活,例如:我们70年代末和80年代初的这代人。我们在那里付出了青春,却收获了悲欢离合,酸、甜、苦、辣!抱怨没有任何意义,淡定的坚守更适合如今的新常态,因为我们知道,选择任何一种职业都要有一种坚守与奉献的精神!
仅以此文献给那些曾经在或依然在基层乡镇坚守、奋斗、奉献的同仁们!
政府大院是基层政权的象征,是乡镇干部办公工作的场所。在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政府大院是威严的,是一提起就让人肃然起敬的地方。不像现在,有的人甚至不高兴了,还故意跑进来在里面吼几声,跺两脚,骂几句,把这里当作了倾诉站,出气筒。
那时,从大院走出去的人精神、神气、自信,给人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豪感。这也许是当年为什么那么多大学毕业生和复员军人,都向往到这里工作的主要原因吧!
一
2002年,70年代末和80年代初的又一批年青人踏入了政府工作,这时的政府大院年青人占三分之一,其中春峰君、梁本、强子、崇俊、波仔、小宗、老鱼头和我,这几个单身汉就成了好哥们、好兄弟,亦是大院内的新生代,也可以说是最后一代(因为从我们这批人后政府十多年内只减没增,都没进人)。
虽然我们在多个部门,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愉快地合作和快乐地玩耍。在政府抽调人员集中活动中,我们总是领导抽调的对象,领导一声令下,我们义不容辞,团结一致,冲锋陷阵。计划生育抓人搬东西,防火期间上山扑林火,治安巡防夜间蹲点抓人,防洪抢险背沙袋等等,我们是急先锋、敢死队,就连创卫扫大街我们几个也爱扎堆在一起;下班后,我们又会一起到操场上打篮球,到餐馆中斗地主,有时还会骑上摩托车排着队到淮河里去洗澡,到8公里外的湖北小镇吃烧烤……。
领导骂我们几个是“合着裤子联着裆”,也许那时是实在太年青,对于领导的评价我们并不在意,依然我行我素,以我的青春我做主的姿态乐此不彼的愉快工作和玩耍!
时间长了,好像这些集体活动不再那么新鲜刺激,释放不了我们更多的青春激情,我们开始希望在自己的工作领域有所作为。
二
波仔在乡里是最先出名的。波仔是名退伍军人,转业后到计生办工作。他小眼睛、中等个、话不多,永远的小平头,脚上的三接头皮鞋总是锃亮,到哪都能让人感觉到他身上有种浓厚的军人气息。波仔在四川服役期间,曾代表单位参加全国武警散打比武,获得过第二十一名。领导得知他的情况后,他就被抽调到乡派出所做协警,他的特长很快在所里得以发挥。
那年冬天,波仔跟所长值夜班。深夜一个村民报警说家里的耕牛被盗,他们立即出警来到了与湖北交界的案发村庄,根据案情分析盗贼可能并没走远,他们立即徒步向村民指的一条后山小路追去。追出1公里多后他们终于在与湖北的交界路口拦住了小偷和耕牛,小偷是三个人,其中两人手拿明晃晃刺刀,另一人手持棍棒,与所长和波仔形成了对峙。正当所长手摸腰间的配枪(当时所里所长一人是配枪的)想是否要鸣枪示警时,只见波仔疾步向前已冲了过去,提起一脚、转身一拳,瞬间就放倒了两个,他出手迅速,动作干净利落,对方根本都没有还手的机会,另外一人一看架势不对,转身钻入树丛落荒而逃。第二天刑警队干警来移接案件时问所长:“你们谁出手这么狠,一拳打掉了嫌疑人的两颗门牙?”所长笑而不语,心里却更加喜欢这个精干的平头小伙子。
工作之余,波仔开始四处寻找高人切磋武艺,方圆百里的武校教练他都过去与人家过个招。往年一到暑假周边的武校都会变着法到我们集镇进行武术表演,争抢学生生源,自从他与别人切磋后,弄得四周武校都不好意思再到我们这里招生了。波仔也由此在四周乡镇小有名气。
三
我们还有一个酷似老哥的彪形大汉老弟——春峰君。春峰君是我们对他的爱称,他1.8多的个子,身材长得五大三粗非常魁梧,面相又成熟,浑身透着一种混江湖的猛劲,酷像日本武士,所以我们都叫他春峰君。春峰君从小生活在蜜罐中,父亲是一位很有威望的村支部书记,母亲勤劳慈祥,是家庭的殷实造就了他强健的体魄。春峰君上学时书包中从来没缺过饮料,什么可乐、健力宝、雪碧等,尤其是可乐每天成了他的代水饮品。到初中毕业时他的身体与同龄人有了显著差异,不但四肢粗壮发达,而且全身汗毛浓密,经医生诊断原因是长期饮用碳酸饮品,致使身体激素分泌异常所致。
春峰君彪形大汉的形象和他做事雷厉风行的性格,总给人一种江湖豪杰侠客的印象,可自从那件事后彻底改变了我对他的看法。
2004年征兵时,春峰君被乡武装部领导叫去充数进站,以完成进站任务。那天刚好赶上军区首长到体检站视察,其中一位首长立即被春峰君强健的体魄吸引,他被叫到体检站的行政办公室,首长询问了他的学历年龄等情况,并让他就地做了俯卧撑。春峰君隐隐感觉到,这可能是自己意外收获的人生又一个新的转折路口。当首长问他愿不愿意当武警?春峰君立即说:“从小就向往军队的生活,来应征就是要去部队艰苦的地方磨炼自己。”首长很高兴地说:“体检过后安排专人过来接你,你有什么想法可随时直接与我沟通。”首长还把自己的电话留给了他。意外的偶遇让春峰君着实兴奋,但当他走出办公室后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想到去年一年的家庭变故,春峰君开始犯难了。
去年夏天母亲在在田间干活时不幸中暑去逝,父亲在料理母亲后事不久,由于精神上高度悲痛在干活时不小心摔了一跤造成脑溢血。经过开颅治疗两个多月,父亲出院后留下了半身不随的后遗症。原本在家啥事不管不问的春峰,经过祸不单行的两次变故一下子成了家庭的顶梁柱。如果他这时选择参军入伍,以他的学历、能力和条件,无疑在部队会有一个不错的发展前景,但是家庭怎么办呢?家中有年近70岁的奶奶,重病在身的父亲,还有一个上小学的妹妹,他陷入了艰难的抉择。
下午的体检项目没有走完春峰就偷偷溜了出来,他只能与首长爽约了。他一个人来到河边关了手机漫无目的的走啊走!他不知道的是首长为了找他,电话打到了乡党委书记那里,乡领导和我们为了找他已乱作了一团。第二天乡书记只得亲自到县里向首长解释说明情况并做检讨。
春峰君没有去部队,我们都替他惋惜,可他却笑笑说“从古至今,向来都是忠孝两难全。”可谁也没料到的是错过了这次机遇却迎来了更大的风暴。
四
2005年,一场以基层乡镇为重点的机构改革拉开序幕。这次改革说白了就是精简机构和人员,原来政府人员是有编制没定编,也就是说谁都可以说自己在编,也可以说谁都不在编,就是编制没有具体到人。这次改革实行定岗定编,人员定岗采取工龄、学历、职称、奖项折分相加,再加笔试成绩的方式竞争上岗。
总休上政策制定还是公平的,年青人资历工龄短只能靠考试取胜;年长的考试差些工龄和资历可补上。对于年青人来讲只能通过成绩取胜,因为其它基本不占优势,那些上班一两年的处境更糕,如果不是考的特别好几乎没有能留下的。政府大院由原来的76人一下子精简到55人。
老天的安排让我们很苦恼,也很无语!春峰、波仔、梁本和老鱼头被分流,崇俊、强子、俊峰和我留了下来。
改革后的大院一下子安静了好多,一是下去的绝大部分是年青人,二是人员减少了,工作却依然要有人做,大家比以前忙多了。
留下的我们四人先后都干过多个岗位,党政办、计生服务中心、村建中心、农改办、组织室、民政所、国土所、均留下过我们的身影,我们就像陀螺在各个岗位苦逼且顽强地转着。我清楚地记得,我在办公室时为了迎接年终考核,曾经连续三天两夜只休息了四个小时,办公室没有空调,开着电暖器,坐在电脑前把衣服烤糊了都不知道。
经过漫长坎坷且苦逼的10多年奋斗,终于在2012年崇俊的称呼从小孙到孙主任,再到如今的孙乡长,他提拔调离该乡到邻乡当副乡长了;又经过四年苦逼的磨炼,强子和我也终于熬出了头,强子在本乡提拔成宣统委员,我调离另一个乡镇任武装部长;我们的小弟小宗,现在的宗主任仍踏着我们的足迹还在顽强且勤奋地奋斗着!
如今,我们这些政府大院的兄弟天各一方,大家都在为自己的家庭、工作、事业奔波着,奋斗着!波仔分流后到了广州干起了治安队员,现在已是协警中的小队长;梁本回到自己的老家做起了房地产,现在是小老板;春峰君进了一家公司,成了老总的副手,年薪是我们年工资的5倍;老鱼头在给一位处长开车,也算在体制内吧!只不过他在外地一月才能回来一次。
政府大院,有多少人把一生中最好的时光都洒在了那面鲜红而威严的国旗下!也许那里是他们起航的始点,也许那里只是他们人生的驿站,也许那里是他们一生的归宿!又有多少人在那里贡献了青春,收获了酸、甜、苦、辣?
曾如我政府大院的这些兄弟!!
中国乡村发现网转自:微信公众号 公务员内参
(扫一扫,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