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总开发量已趋于饱和,和城镇化政策出台的双重引导下,近年来已经浮现了不同程度的乡建热潮,其中包括了政府、民间和个人行为。而我们在过去几年中参与的乡建项目也恰恰面对了这三个主体。
这其中以个人名义发起的乡建运动,最能够勾起大家的农村情怀跟文化想象。如欧宁和左靖发起的安徽碧山项目,作为一个有深远意义的个案,也已成为探索中国农村发展的新范式。
(一)广西兴坪杨家云庐酒店
我们第一个面对的完全个人的项目,就是在广西兴坪杨家村,离阳朔大概半个多钟头的车程,我们改造了村里5栋老农舍成为精品度假酒店,也就是后来的云庐酒店。
业主曲先生是一位非常有意思的人。他有一种个人情怀,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工作之余开着越野车到处往山里走,哪里没路他就往哪里开,找一些不在地图上的农村。他是一位靠直觉的人,当他找到我的合作方汪莹女士时,觉得大家气场契合,就决定找我们做设计。他没有任何经营酒店的经验,却要做一个他想待的地方,他认为如果他愿意待,那么其他人应该也就会待下来。所以他是抱着一种自然平和的心态去做这件事的。
云庐酒店全景
不在地图上的农村精品酒店
兴坪属于阳朔,但是它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阳朔这二十年来已经被过度商业化开发,几乎是去过一次就不想再去。但是到了兴坪你会感受到阳朔没被开发之前的样子。当然我也希望不要因为这个酒店,或是即将开的高铁站,改变了它淳朴的一面。关于这方面我们需要更冷静地思考农村开发的模式,而不要再走上像阳朔这样的一种完全商业化、世俗化的老路子。
酒店的选址是在自然村的边上,它属于自然村的一部分,但是比较巧的是它有几栋房子又跟自然村是可分可合的状态。所以一开始进到这个地方,不太容易看出到底哪部分是酒店,哪部分是村。看完现场之后,曲先生问了一个问题:这个地该不该拿?你们有没有信心做出一个好的作品?我说信心是有的,但是需要时间来想设计,所以我回到上海没有马上开展工作,而是想了一段时间,怎么做?怎么入手?
就在这段时间曲先生把该给农民的钱一笔全打过去了。农民拿了这笔金额,他们没有把它存到银行里,或者投资股票,而是马上就旁边开始盖农民房。所以我作为一名城市人是透过这个项目才真正了解到原来农村经济是这么回事。
学习如何与农村共处
最早看到的入口,从酒店选址往外看,是一片蛮漂亮的田,远处有山。 而农民老乡盖房子,也选在我们觉得最好的位置。等到我第二次去的时候,看到老乡在入口给盖了这栋两层楼的砖房,我就傻眼了。我问曲先生,我们酒店还做不做?这个时候曲先生给了我一个概念,他说农村就是这样,我们要接受。他来自东北的农村,他说他完全可以理解老乡,没有关系,我们的酒店可以躲在后面。我其实是每一次到了现场遇到状况之后,才不断地体会到,我们做为外来的建筑师,更该去向农民学习,而不是去教农民什么。
农民老乡盖房子,也选在我们觉得最好的位置
我们学习如何与农村共处,如何在农村设计一个感觉上是从这里面长出来的房子。但是由于我们的介入它可能长出新的养分,甚至新的物种。我们当时看场地发现大部分都是土坯房,其中有一栋是小的砖混房。我看到一个机会,觉得可以从这栋动手脚。作为建筑师一看土坯房会觉得非常浪漫,就想保留。但是这个砖混的房子,比较容易用新的建筑来替代,所以我们的态度是新旧能够融合,有些时候该拆就拆。这是一种外科手术式的介入。我们像医师开刀似的仔细切掉不要的部份,然后再植入一个新的进去。
例如,改造以后的入口场景,整个酒店入口的提示就是这一扇窗,人家来了觉得这个高冷的不得了,连个招牌都没有,太酷了!
改造以后的入口场景
看到这个你就知道这不是一般的农民房,它有那么一点什么在里面,而来的客人也不是过路客,都是老远在网上定好房间,约好车,慕名而来的。所以说酒香不怕巷子深,越找不到越想来。
酒店被农村包围了
我们在酒店布局上遵循了原有的村落肌理。这两张图的对比很清楚,浅灰色的几栋是业主跟农民租下来,深灰色的几栋就是农民拿到了钱之后立马在旁边各自选了他们认为最理想的位置盖新的农民房。换句话说,突然之间酒店又被农村包围了。首先业主他从没想要把村民赶走。他租下来以后,村民在旁边也盖了农民房,也仍然在这里居住,依旧按照传统自然村的模式成长。我觉得这是一种非常柔性的介入方式。同时它也给了我们一种反思,不管是政府或是开发商,也能更多遵循这种柔性的介入,不要进去就想把村民动迁掉,而应该用一种局部、渐进、共存的方式介入农村。
为酒店设计的餐厅,是酒店中最公共的一个区域,我希望它形成一个酒店与外部之间比较清晰的边界。在规划上我们强调的是一个没有围墙的酒店,而有一种走到村子才发现有几栋房子,正好是给酒店用的感觉。在这么具有渗透性的酒店布局中,我觉得酒店住客的心里,还是会有一种需要被保护的感觉。我通过餐厅的这道墙来形成属于酒店的私密感。我在这道墙的材料上采用厚实的毛石堆砌而成,并在墙的中间开了一个两米见方的大洞窗,做为内部与外界的唯一视觉联系。而在面向这个内院的这个立面,我用了比较通透的可开启中轴玻璃门扇,最大程度保持住餐厅与内院空间的延续关系。
我原本希望用的是木结构,这可能也是建筑师的情怀吧,觉得既然到了农村,就应该用木结构,比较原生态。但后来发现其实这个地方并没有产好木料可供建筑使用,而最近的木料产地大概在开车十个钟头的距离。花这力气从山里面拉过来的木料,我反倒觉得不环保,也就没有意义了,所以后来我还是决定用钢结构来做为这个房子的主体结构。
檐口高度与山景的互动
我发现当人们第一次去阳朔看到山的时候一定觉得非常兴奋,但是当你待了三天以后,可能会出现了审美疲劳。于是我做了比较重要的决定——把屋檐的檐口高度压低。人坐在餐厅里的时候,由于看不到外边山的全貌,就会有一种想出去一看究竟的冲动。但是人又一定会回到餐厅内部去用餐、交流、休憩。这种从内到外再反复的过程对视觉上的压抑,但同时也是视觉上的释放,便可能形成对这个周边的环境更有意识的欣赏和体验。到了现场,我们发现原先设计的两米四还不够低,所以我们在施工的过程中,又把它降低了十公分,做了两米三的檐口,也就是手一伸几乎可以摸得到的高度。施工过程中,现场提供我们判断和检测设计的机会是非常关键的。
在这些原汁原味的老房子里,有一个细节是图片上看不出来的,就是把整个屋顶抬高了60公分。在张雷老师的先锋图书馆改造里,他把原来的老房子屋顶也往上抬了60公分,抬高的这一段做成玻璃的,光线通透的感觉非常好。但是在云庐我们做了一个不同的决定,就是长上去的60公分,仍然是用夯土砖填回去,而没有改材料。当时确实也对这部分是否替换为新材料,有所考虑,除了新旧可以有所对比外,施工界面也较为清晰。但反复推敲后觉得那样整体氛围就不对了。
老房子的文脉更重要
关键是你如何取舍,是表现建筑师的介入,还是房子本身的文脉?在这个项目中,对我们来说文脉更重要。这些老房子都有夹层,但是原来的功能是做储藏。改造成酒店它的层高必须要满足现代生活的要求。所以当房子必须往上长的时候,我更愿意让它长上去之后,仍然看起来像原本的土砖房。这方面是我和汪莹当时纠结了一段时间,最后的决定,到今天为止我们还坚信是对的。
原本各家的农舍都有自己石砌的院墙,当我们把几栋农舍整合进来以后,并不想拆掉这些石墙,但同时有增加不同场地和院子之间的穿透性的需要,我们就让工人师傅在关键部位切掉一段,补砌切割后的收边时也不用原有石材,而用了红砖。一则我发现石材不容易补这种细部的地方,再则是在这里我觉得表达切割的动作还是重要的,同时现场也有其他地方用了红砖的材料,我们就在没有图纸、业主直接指导施工队的情况下,用这种方式完成了围墙的开洞调整。
云庐酒店客房庭院
农村实践在一定程度上建筑师必须放手,只定策略性的事情。在这里还有一个不为人知却比较重要的点,就是在一开始我们就跟业主达成了共识,关键部分的施工是由上海过去的施工团队落实,这一点也保证了工匠在施工的过程中,能较好理解我们的设计意图,把我们所想要的细节地呈现出来。而某种意义上,我们也需要靠经过城市洗礼的工匠来推动农村实践的进步。
(二)鄣吴镇的老镇复习计划
我要介绍的第二个项目,缘起是一个准备在浙江安吉鄣吴镇做精品度假酒店的房地产商,我们参与了这个精品酒店的前期策划与规划,以及与当地政府合作的老镇复兴计划。由于这个项目,我们拟订了结合古镇调研、老房改造、艺术策展、招商运营的一篮子计划。同时我邀请了八位在长三角的中生代建筑师,由我、冯路和张佳晶共同牵头,用集群的方式进行这个计划。我们把它命名为“生活演习2.0”,这个题目延续了我和冯路2012年在上海当代艺术馆策划的“生活演习”建筑艺术装置展,试图重新建构建筑与生活的关系。
良性的城乡互补和循环经济模式
在鄣吴,我们提出对老镇改造的新模式。常规的古镇改造会把老街立面修复翻新后引进一些餐饮,商业等功能。但是我们知道这个模式在许多地方其实是不可行的,特别是在像安吉鄣吴这样的地方,长三角地区比它好和比它老的古镇有太多,那么它透过什么样的转化来挖掘自身的优势呢?当然这里也有一个契机,就是这个开发商做酒店,同时也希望能对乡村做些回馈。人的利益驱动,往往有他自身的动机,但也不一定只是为了赚钱。开发商为了要促进酒店的经营,实际上他愿意去投入在老镇的改造上。他既有想让老镇变的更好,让酒店客人能够也感受到老镇的魅力,是为三、五年后酒店的经营做准备,同时也希望能留住一些老镇的年轻人将来愿意在酒店工作。我觉得这其实是理想和现实两者之间的一种平衡,是良性的城乡互补和循环经济模式。
鄣吴在上个世纪的60年代也有过一段非常有意思的历史。当时上海过去了许多的知青,到现在还保留了一个状况不错的知青大会堂和由知青修建的水坝遗迹。在古镇上,吴昌硕故居算是最重要的历史遗产了。但我们得知它一年的收益不到一万块,还不够它请两个人坐在那里收门票的花费。
鄣吴村
如何去活化这样的地方?它面临的年轻人外流、农村空洞化、经济发展方向之类的农村问题其实是非常普遍的。而酒店的出现就对这个古镇产生了一种积极的互动。它提供给客人一个在其他酒店感受不到的古镇体验,同时它也希望透过雇佣本地或返乡的年轻人工作,来加强员工的幸福感和老镇的活力。
我们分析了古镇里面比较重要的几个空间节点:故居、前面的广场和老街、南边的溪流、和古镇内保留下来的水系。它的整体环境的非常好,做为安吉最穷的一个镇,也是保证了它在现阶段的最大的优势,就是他没有发展也没有污染。镇政府前几年做了穿镇小溪整治工程极为节制的设计,没有破坏原有古镇的人文景观,水渠和铺装都依然保留着质朴的感觉。这也是为什么开发商看了后,愿意投入人力、精力跟资金去做这事的原因。还有一点我觉得当地政府做比较好的事情,就是他们已经在做垃圾分类和回收,这在其他乡村还不太看得到,整个环境保持的非常好,甚至比上海周边的一些村落环境都还要好。
通过对老镇空间的摸底,我们选定了几栋可以改造的房子,并与建筑师进行协商配对。这其中有来自上海的建筑师柳亦春和陈屹峰、建筑师和规委专家张佳晶、建筑师和咖啡达人卜冰老师、建筑学者和上海交大建筑系副系主任范文兵和他的研究生团队、建筑师庄慎、建筑师张斌,建筑师和上海地主俞挺,建筑师和评论家冯路,来自南京的建筑师张雷,和我本人。
以当代设计转化传统公益
我们选定的项目有关于整条老街和周边地区的调研和改造导则,有把一个废弃的制衣厂改造为农村建筑学院,把几座老宅的改造作为驻地艺术家工作室和茶室,把一个废墟改为青旅营地,一个在昌硕故居里的艺术装置,和故居前的昌硕广场改造设计。
鄣吴村竹条
在产业方面,竹扇是这里的传统工艺,手艺人还在,但产品没有进入到当代的消费体系中。这是他们这个现场做扇子厂的一个场景。借此我顺带介绍一本书,是日本1920年代的学者柳宗悦所写的《工艺之道》。这本书讲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观点,就是工艺之所以美,不是因为皇帝觉得美,或者博物馆里的鉴赏家觉得美。它首先是工匠花很长时间让它变得好用、平常人都买得起,材料朴实和形式精简的前提下,才真正成为一个美的工艺。而我一直认为透过当代设计转化传统工艺,进而形成新的文化传承和市场价值,才是老镇活化的真正契机。所以我们会特别关注如何把工艺品转变成设计品,透过设计的介入和媒体的宣传,赋予传统工艺新的生命力。
鄣吴村规划项目概念
我来介绍参与的几位建筑师的方案。范文兵与他交大学生所做的老街改造包括了空间梳理、业态调查,建筑保护、使用情况,和改造导则,并出了一套非常殷实的报告。在这里面他提出需要创造新的空间,让年轻设计师愿意来到这里落户,形成前有工作室、后有民宿的空间结构。除此,范老师团队建议以产业链的模式来经营这条老街,通过节点空间和公共空间的整理与再现,旅游路线的重新规划,让节庆、展览等活动导入都市人群和复合业态。
庄慎的制衣厂,是一种渐进的改造模式,把局部的空间选择性的进行加固,满足建筑学院初期的基本需求,甚至可以让建筑系的学生参与到建造、设计和再建造的过程中,而变成结合实践的教学方式,最后透过一定的时间把改造工作一点一点地做掉。
张雷选择了一栋老宅,把老宅的坡屋顶改成一个冥想平台,四周用了三百把竹扫帚形成的护栏,在视觉上让人觉得既传统又独具新意的。俞挺也选了一栋老宅。他喜欢讲对偶,首先他提案把原有的室内隔断全部拆掉,用一条新的自由曲线形成新的隔断,顶部他改用了阳光板材料对应老宅常发生的漏雨问题,最后他把外立面刷红,形成强烈的新老对比。或许有的时候真的必须要下猛药,才能够激活一个地方。
冯路的选址是在半山上吴昌硕衣冠冢旁边的一座比较新的宅子。他取吴昌硕的书画意境,把他的项目命名为三院宅,做为山下吴昌硕故居的空间延伸。由于是框架结构,房子可以做较大的改动。冯路设计了一个架空的漫步道,把空间体验延伸到山上的竹林。竹、花、石三个层次的空间也有点像日本的枯山水意境。这个作品问了很好的一个问题,农村改造为何不能结合外来的美学与风格,让它产生新的文化?
柳亦春在这里选了最小的一栋房子,大概20平米不到。他做一个非常有意思的颠覆,把屋顶夹层中传统的储藏功能改为一个可以休憩、冥想、交流的社区空间。这是一个提供本地老乡和外地游客能随时坐下来喝杯茶,然后再前走的公益空间。而就这么一个十几二十平米的小改造,可能是对整个老镇就是一个针灸穴点。通过一点建筑改造,像针一样刺进去老镇就醒过来。
我所选的昌硕广场,是老镇最重要的公共空间,但是它现有的设计,反倒把这个地方变的不好用了,所以我希望改变那种设计。我们关注的不仅仅是广场空间本身,而是整个老镇与景观的关系。从老镇北边的山一直到南边的山,老镇的空间是一个完整体验,我希望能把老镇的穿镇小溪引到这个广场中,从前面鄣吴溪出去,形成山势和水系的延续,一种大自然跟古镇之间的延续空间。我们看到当地很平常的木构雨棚。我们从这里得到一个灵感,把传统雨棚转换成可供人休息和聚会的亭子设计,结合广场的水系提供亲水空间的可能性。
(三)嘉定江桥镇滨江公园
在第三个项目中我们直接面对了政府。项目地点上海嘉定江桥镇属于上海的城乡结合部。设计任务要求把现有的垃圾堆场改造为社区运动公园。项目的起源是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在2013年,我们与另外三家事务所(深圳都市实践,上海集合设计、上海思锐建筑)联合完成了吴淞江在江桥段的北岸规划及城市设计。在城市设计阶段,我们一个比较重要的概念就是环境修复。我们的建议包括迁移周边的工业污染源,用植物治愈的方式去处理工业棕地,建立一个对公众开放、兼具教育示范功能的环境监测站,结合景观激活社区空间。
无巧不成书,在规划完成不久之后就出现了一个契机。在过去几年江桥的建设过程中,农民房的动拆迁产生了许多建筑垃圾,一直堆放在离江不远的一块空地上。近两年来居民陆续搬入附近的小区,也开始对这个垃圾堆场表示不满,所以当政府找我们咨询时,我们其实对这里的情况已有所了解,也对如何应对的策略有所准备。
在一万三千平米的建筑垃圾堆场中,有些部分的高度已经达到四米。堆场的南边是一个使用中的水泥厂,所产生的粉尘和每五分钟一班的水泥搅拌车是严重的空气和噪音污染源。堆场的对面有一个幼儿园,周边小区的居民送小朋友去上幼儿园,都要经过这个垃圾堆场。由于垃圾堆场的存在有一定的时间了,植物开始在上面生长,形成一种半自然的景观,也相当有趣。设计策略采取了在水利工程中经常用到的生态石笼,但利用建筑垃圾填充石笼作为景观构筑物,却是具有相当的原创性。我们在这个项目的合作伙伴是英国Chora工作室的RaoulBunschoten(白瑞华)教授。在这个设计中,建筑拆迁的废弃物变成为一种可视化、可触碰的城市历史记忆。
设计概念
我们做了一个两百米长,五米高的生态石笼墙,对南边水泥厂的污染有所隔离。还有两个分别是4米左右高度的平台构筑物,形成一种模块化的纪念性景观。在将来水泥厂迁出了以后,公园空间可以继续延伸到江边。
面对镇政府领导的概念汇报,第一次就通过。政府为了要回应居民的投诉,它必须要能够很短的时间内做出决策。我们做了分析,如果要把建筑垃圾往外运,光运费就要花两百万,而且还要找新的地方放,所以只把问题转移,解决了眼前的问题,而不是永久的答案。在这个项目上,我们要做的不仅是解决目前的问题,我们要把它变成一种新的方法,让建筑垃圾堆场能够被再利用,变成景观公园,社区空间。在建造的过程中,农民工通过简单、有效的方式,把石笼一个一个的垒起来。我们也请了同济院的张准结构顾问,做为我们的技术支援。一个看似低技的项目,我们在结构选型和设计上做了许多思考和讨论,但又没花什么钱在基础施工上。
这个项目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它如何提问:在当代大量建设过程中所制造的建筑垃圾,我们如何在未来的发展上有效地去解决这个问题?实际上在中国未来的发展,城乡结合部面临到最大的问题就是环境问题。
施工现场
它是一个当代的建筑遗址公园,我们看到这些砖瓦,就是过去多少年的动拆迁所留下来遗迹。我们处理这些瓷砖,混凝土碎料,不是为了要表现这个砖跟瓦,而是要去解决一个问题,解决一个传统设计无法处理的很实际的问题。最后的结果是这个公园很快的融入了社区,由于它是一个没有围墙的公园,在没有完全竣工的前提下,居民已经等不及进来使用了。
(四)上海青浦练塘镇概念规划
上海青浦项目,是我们刚刚完成的淀山湖历史文化名镇联动开发设计国际方案征集。青浦是上海西边的后花园,也是上海的重要水源地。淀山湖一半是江苏,一半在上海。
在距离虹桥枢纽20分钟车程的地方,有个小镇“练塘”。这里是古太湖流域的一部分,7000年前成为陆地,吴越时期设镇,是上海的低洼地和湖沼分布最集中的地区之一;也是江南地区著名的鱼米之乡。河塘里盛产最优质的“茭白”,是练塘本地特有的原生物种,被列入中国地理标志产品。这里还保存着最传统的水乡生活方式,很难想象,这里是另一个上海。
“江南水乡”是一个带有中国传统文化印记的地理概念。江南水乡所处的长江三角洲和太湖水网地区,气候温和,雨量允沛,形成了以水运为主的交通体系;居民的生产和生活都依赖着水;这种自然的环境和功能的需要,塑造了极有韵味的江南水乡民居的风貌与特色。无论是这些著名的历史名城,还是这些著名的江南水乡古镇,都因水而生,因水而盛。
但在所有这些水乡中,唯有朱家角、金泽、练塘这三个镇,称得上是最佳水乡。它们既是传统水乡生活的一部分,又是上海这座国际化都市生活的一部分,水乡文化所蕴育的上海本土的生活方式,以及国际都市生活的背景在这里交织。
朱家角,是聚光灯下的江南水乡,是水乡“秀场”;金泽,则是典型的江南小镇,是游客心中的“水乡”;其中练塘是还真实保留着传统水乡生产生活方式的,活着的水乡小镇。如果要再追溯的话,练塘其实是上海先民的居住地。她传统的生产生活,完全依赖着水—水网交织的交通体系,把物产送达到各地,构成一系列的供应链条。同时,现代的互联网,打破传统格局,带来的是均质化的、去中心化的思维方式,使练塘得到新一轮发展定位的可能。
利用互联网和旅游机遇,恢复水乡特色的交通出行方式;让空间规划与旅游运营资源高度耦合,有效带动、传承江南水乡特有的农业生产生活方式,成为区域发展中的基本策略。
在这个项目中我们采用智慧城乡的策略,团队协作的方式,合作方包括刘昭吟老师和潘陶先生的都市工作群,卜冰领衔的集合设计,林逸峰景观建筑师,和Raoul Bunschoten教授的柏林工大团队。
“加”是我们项目的一个核心理念。微信加群不仅是社交模式的改变,更是工作模式跟思维模式的改变,通过我们的专业知识,思考了很多实实在在的本地问题。并希望能促进新的智慧和知识的产生,借由这个经验和启示,展开下一阶段的对话与探讨。
作者系刘宇扬建筑事务所创始人和主持建筑师
中国乡村发现网转自:乡愁经济 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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