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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辉:乡村地文的解码转译

[ 作者:翟辉  文章来源:中国乡村发现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6-08-08 录入:吴玲香 ]

* 精彩摘录 *

世界范围内的乡村地区正在经历一场深刻的变革,对其居民及其赖以生存的生态系统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和挑战。在当代中国,乡村业已成为关注的重点:首先,乡村是在全球范围内解决贫穷问题、实现人的平等与普遍发展的前线;其次,乡村是抵御全球化和同质化浪潮、维系人类文化多样性的后方;最后,乡村是反思工业化消费社会的不可持续、重构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关系的基地。

然而,城乡二元结构仍然是当前中国城市化的基本背景,而且本末倒置、强城弱乡、以城市的范本来规范乡村、把乡村当作是与城市“自我”无关的“他者”已成普遍现象,乡建也大多是城里人对“他者”的“异邦的想象”和“自说自话”,实践中往往用简单化的城镇空间集聚模式来处理当今乡村多样化和复杂化的需求,因而缺乏多学科整合的方式对乡建进行分析和研究。

2015新建筑论坛(秋季)”的主题是“乡建是一种‘转移’?”,乡建是“一种资本的转移,权利舞台的转移?经济或社会问题的转移?或是建筑师规划师业务的转移?”。从这一系列的问号中我们应该可以解读出题者的质疑与无奈,可以看到乡建现实与理想之间的矛盾,可以听到不同立场人们的一声声叹息。

其实,乡建根本就不应该是任何一种的“转移”,而应该是一种科学的“转译”。因为“转移”强调的是流动的单向性、简单性,体现不出不同参与者(行动者)之间的互动及其过程中的复杂性,而“转译”则可以克服这个缺陷。

乡建者以“他者”的身份介入乡村,没有经过转译的直接转移,介入的结果只会是“村民常常呈现被施舍者和被介入者,甚至是漠不关心的、不相关的被介入者的姿态”。

乡建,重要的和首要的是对“乡村地文”进行“解码转译”。

一、乡村·地文

承孝相“发明”过一个词“landscrift”,他也称之为“地文”:地文是一种生生不息的有机体,一种要求外物不断附着的生命力。据苏珊·朗格所说,如果建筑是一处场地性格的形象化,那么建筑就必须从认真倾听这一方土地的新需求起始。这里的土地经历过历史的浸染。建筑则是挖掘土地迷人语言的尊重性行为,这种行为经过深入的思考,然后以一种新形式的诗意语言谦和地附着在土地之上。

▲ 村落肌理:一种抽象的乡村地文

(上)楚雄光禄西关村

(下)香格里拉小街子村

关于乡建,鲁道夫斯基早在1964年就提醒人们要注意乡土(乡村)建筑有其内在的合理性及“难得的知识”(hard-won knowledge);奥利弗也指出乡土(乡村)建筑具有“本土性”“匿名性”“自发性”“民间性”“传统性”和“乡村性”等特征;阿伦特发现了发生在乡村社区的每一次开发都充分体现出常规规划的无效性,并试图通过基于案例研究的“创新型乡村设计”来进行改变;萨拉(Serge Salat)认为“我们不能过多地依赖西方模式,而应立足于包含伟大智慧和传统习俗的区域和本土文化”;明尼苏达大学“乡村设计中心”负责人托尔贝克(Dewey Thorbeck)则试图建立一种乡村设计的哲学基础,进而探讨乡村的特性,解释相关技术和方法在乡村设计实践中的应用,并将读者群拓展到乡村社区的所有人。

乡村地文,如同我们的指纹和掌纹,是乡村基因和往昔记忆在土地上留下的印迹。指纹是独一无二的,每一片土地亦复如此。有时它的纹路藉由自然历史而生,有时则是人类生命延续的雕琢。乡村的生命和故事书写在一片片土地上,因此成为一本壮丽而神圣的历史书,弥足珍贵。

▲ 书写于大地的乡村地文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环境的改变,身处“时空连续统”中的乡村地文系统在与外界发生交换的同时,也需要不断的更新以适应新的环境。新的生活方式、新的生产方式、新的价值取向和新的建筑材料等都会带来新的乡村生态系统,传统村落的营建智慧已融入乡村文化之中,成为“进一步活动的条件因素”,乡建的重要基础和任务之一正是通过研究乡村地文的构成要素和形态演变规律及其“词法”“句法”“语法”及“语义”“语构”和“语用”,发掘乡村地文形式背后的“文化特质”“秩序规则”和“生成语言”,发现那些可遗传的乡村优良基因,并使之成为未来乡村持续发展的基础和工具,而非简单地让它们在不同时代中形式化、固化乃至僵化。

这就需要一个解码和转译的过程。

二、解码·转译

近年来,我国的乡建大多是以政府主导的基础设施建设、移民搬迁、脱贫示范等模式展开的,自上而下的“城市流”简单地向乡村转移的趋势日渐明显,在乡建大潮中不仅缺乏冷静的“解码”思考,更缺少科学的“转译”过程。

解码,是指把“数码”(信息)还原成它所代表的内容,把信号转换成它所代表的信息。乡村解码,就是要去发现那些乡村地文中隐匿的“秩序逻辑”和“营建智慧”以及引导它们存在的“本质”和“规律”。

在社会学里,转译是指行动者之间可以换位思考、转换角色、平衡利益,只有通过转译,行动者才能被组合在一起,因此,转译是建立行动者网络的基本途径,它使得行动者之间能建立起相对稳定的关系。转译过程的五个关键环节是:“问题呈现”“利益赋予”“征召”“动员”及“异议”。针对乡建,转译的关键是如何通过利益赋予、征召和动员,明确不同的行动者的角色、功能和需求,联结不同的行动者使之形成工作网络?如何排解异议、取得平衡?

拉图尔认为,社会的本质是一种由许多异质要素构成的联系,社会不是用来解释而是应当得到解释,社会需要被重组。根据他的理论,乡村社会或者乡建其实就是一种“联结”,也应该是“一种重新联结和重新组合的独特的运动”。在乡建这种“独特的运动”中,转译比转移重要,而转义者(mediator)比中介者(intemediary)也更为关键,因为“中介者原封不动地对意义和力量进行转运,我们确定了输入就能够确定输出,而转义者的输入绝不一定能够准确地判断它的输出,我们必须每时考虑到它的特殊性,因为它会随时转译、改变和修改它所表达的意义”,“行动者网络理论认为行动中动员的所有行动者包括物都是转义者”。

通过转义者的解码和转译,以及乡村行动者网络的建立,必然会使该乡村发生某种程度上的重新联结和重新组合: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内部力量和外部力量之间得以互动平衡;资本与权力、人与物各得其所;传统和未来都服务于永恒的现在;各行动者都在同一乡村地文语境下说大家都听得懂的话……而缺乏转译的乡建是难以取得平衡与和谐的。

▲ 缺乏转译的乡建是难以取得和谐的

三、结语·思考

乡建的过程,是一个乡村地文解码转译的过程,是一个行动者网络的构建过程,在此过程中,我们应该不断地反问:

乡村地文中隐藏的密码我们该如何去破译?如何在无序中寻找秩序,从而发现乡村地文的遗传基因、生成逻辑和智慧体系?

可以建立一系列“抽象的”乡建普适原则吗?如何提供乡村地文建构知识系统的便捷途径,并使之成为未来乡村持续发展的基础和工具?

“解码”和“转译”的实施主体分别是谁?如何执行?乡建行动者网络的构建难点和重点在哪里?

乡村地文的解码转译是一项知易行难的工作,需要学者深入的调查和研究,需要返乡精英的带头和示范,需要村民扎根的自信和自力,更需要乡村“转义者”们的共识和协同。

作者单位:昆明理工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

中国乡村发现网转自:《新建筑》2016年第4期(总第16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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