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2月5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国际农村教育研究与培训中心在北京师范大学京师学堂召开“构建生态村的建设模式”专家研讨会。研讨会以“生态村建设的途径和方法”为主题,力求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探索乡村建设的途径和方法,构建中国的乡村建设模式,并以乡村建设为载体,通过教育培训传播中国文化。此次研讨会邀请了国际、国内乡村建设研究和实践领域的领军人物,围绕生态村的建设展开了深入广泛的讨论。以下是中央美术学院城市设计院副院长、思朴设计总裁李凤禹先生在研讨会上的发言:
非常感谢主办方的邀请。我是一名城市规划设计师,20多年的专业实践主要在城市,近三年进入到一个全新领域——乡村,借此机会也谈一下我的心得。个人观点乡村是国家生态的基质、经济社会稳定发展的助推器,历史文化遗产的主要载体、人类情感的寄托地。以此为出发点,乡村规划应该是一种共识的发展契约,规划应该是社会重新构建和发展的介质,规划应该是人与自然之间的平衡之道。
非常赞同刚才张孝德老师谈到的,中国的城镇化将是新世纪世界的焦点,在这个过程中会改变二元结构,会变成城乡协调发展的新格局。
在前途光明前提下,需要我们理智、敏锐地发现可能存在的风险和挑战。让我们从一些现象来审视今天的城镇化。前一段时间媒体曾经流行这样一句话,叫游离的城市回不去的家乡。配的图片在手机上看到90后的青年农民在北京城市里十个人住在7平米的工棚里,男青年工人和女青年工人仅隔一个帘子蜗居生活,真让人痛心……
另一侧面,在主流媒体和微信公众号上,流传大牌地产开发商在城市限购的政策下,转投特色小镇的浪潮中炫耀零成本拿地的秘笈和得意……
良莠并存,新型城镇化一定要真正让乡村公平地发展起来,让所有人更体面地生活。在城市化转型发展过程中,要在政策、市场、公众各方面面对问题、不断协同创新,不要让特色小镇风起云涌的改革路上,变成一种政绩和不公平套利的另一种“大跃进”,不要变成一种粗放型城市化的再“心中的故乡”翻版。应该说过去的中国城市化是用“三高一低”来形容,高环境成本、高社会成本、高经济投入,带来非常低的效益,我们希望将来我们的新城镇化是一种精明的城镇化。
看到一个报道比较震惊,2016年7月份住建部、发改委、财政部联合发文,要在三年之内建成一千个特色小镇,什么概念?中国664个设市城市,每三年每个城市要培育1.64个特色小镇,合乎城镇发展的规律吗?重金投入对生态、人文、产业、社会带来的是什么的结果?
用现象学和类型学进行城市和乡村的几个方面的比较,包括经济方式的比较、环境的比较、社会的比较和形态的比较,显而易见:乡村是一种充满人际网络化的、一种自主的方式,它跟环境的融合关系、血缘感、地缘感这些特色完全呈现的是人类的文明的本质核心。
城市和乡村是人类这个地球村相辅相成的两个方面,乡村是城市的基础,城市是村镇外溢一个重新的聚集,这就像太极的两面,相克相生、相生相克,共同来构成人类文明。中国今天的精准扶贫首先要解决二元政策错误的后遗症,通过顶层设计,调整社会分工和分配法则,以实现整体的生态、生产、生活的平衡与融通。
汉堡城市大面积的乡村,非常绿色,好的环境。杭州,基本上是城市在蔓延,就是农业的贡献率在整个杭州市GDP的贡献非常低,不到3%,农村表面的低效,城市的实际低效,需要通过转型发展和改革解决。
再看北京,基本上已经围绕着北京在城市化,北京的乡村已经变成了非常破碎的部分。再看日本,东京虽然也在蔓延,但是它周围的生态环境、城乡关系还是非常有序的。
再看一下丽江,丽江城镇化的影响,是农村的消失和湿地的退化,大片原本的绿色已经不在,原生的地域文化被商业异化、蚕食……
这些现象让我们见证了粗放路线的后遗症。生态的含义不能简单地谈自然生态环境,应该是在生产、生活的相互协调下的新的平衡与提升。
如何避免粗放型的城镇化?需要加强日常的判断和思考,要重新给乡村真正的发展动力,要通过政策创新、机制创新、技术创新等协调发展手段激活乡村的内外的发展环境。非常喜欢廖晓义老师谈的很多观点和做法,乡村人民的文化需求、精神需求、物质需求要得到不断的满足和提升,而不是让他们简单地跑到城市里来,延续目前错位的生活方式。
第二个问题,现在要警惕和预防的是外部的过度激励和功能介入,现在很多的开发商都去打造特色小镇,去圈地,用土地城镇化的方式去做乡村建设,这样将来可能带来的问题是生态破坏、文化遗产剥离、当地主体意识丧失。因此,未来乡村发展要有三层底线,第一个是生态底线,一定要守修结合;第二个就是文化的底线,要传承。第三是社会底线,要融合。国际上很多案例可以借鉴。第一个是德国的城镇化率达90%,但一半人生活在乡村,德国很多的经济来源都来自于乡村,它重要的政策基础是城乡等值的国土规划。另外是它国土规划执行过程中把生态景观规划作为联邦自然保护法的重要内容,在各个阶段都容纳进来。德国政府基于欧盟的农业政策框架,在2014年至2020年间投入176亿欧元(平均每年逾25亿欧元)支持乡村发展现代农业发展和基础设施、社会环境的建设。具体而言,德国联邦经济部发起了“农业结构优化及沿海保护”联合行动、“地方经济结构优化”行动、“小城镇——跨地区合作及网络”计划等。
台湾在这方面做得非常好,通过立法,如乡村再生条例、培根计划等法律保证,让社会有条不紊进行发展,规划也成为更具有目的性的自发公众参与的行为。
中国城乡融合需要规划的多规融合,生态规划应该是最重要的内容,没有好的生态环境一切都失去意义。今天的乡村发展需要从两个维度,自上而下的维度去思考我们的国土规划,去思考城乡政策,思考怎么来建立一个城市和乡村协调整体发展的系统制度。第二个是自下而上,怎么形成一种实践导向的渗透机制,在今天的中国异常重要。
因此,乡村的规划要以生态为主线,保持自然生态格局和生态单元的机理。把复合农业产业化作为调节人和自然环境的手段,实现生态效益、经济效益、社会效益的平衡与永续发展。
规划实施的过程中,还需要加强培训。对村民、领导、专业工作者进行对位的精细化培训。现在很多的建筑师、规划师跑到农村,不求甚解,拿别的地方的建造形式满足开放商的不合理要求,他们需要提高专业的价值观、技术应用水平。乡村规划建设一定要精细化,用最小的投入取得最好的效果;
在文化生态方面,要传承乡村的文化艺术,通过种植、生产、生活,把儒家、佛教、道家以及手工艺这些技艺,还有音乐、小说、电影流传下来,让乡村成为艺术的新摇篮,不断创造人类新遗产。
乡村的规划建设发展需要横联纵合、循序渐进,没有任何的投机取巧可言。规划作为一种政策、市场、技术、公众认知和媒介,需要以生态为原则实现经济、社会、文化的共生共融,不能让简单粗暴的悲剧重演,需要实践、改善、再实践、再提升的渐进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乡村之道,朴真至简。
中国乡村发现网转自:微信号 乡村建设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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