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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朝清:乡村振兴不能单靠村里的“状元”

[ 作者:杨朝清  文章来源:中国乡村发现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9-04-12 录入:王惠敏 ]

    近日,一篇名为《培养出18位博士硕士“状元村”,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的报道,引发热议。文章讲述了山东泰山脚下的洼里村,多年来,辛苦培育出了9位博士、9位硕士、60多名大学生。然而,这些在城里谋得不错职位的后生们,却也无力阻止故乡的空心化。

    区域之间、城乡之间教育资源的失衡,让“出身越差,上的学校越差,找的工作越差”的“下沉螺旋”成为一种坚硬的现实。尽管如此,少数乡村却凭借重视教育的文脉传承以及对“知识改变命运”笃定的价值认同,在教育竞争中交出了一份打破公众刻板印象的答卷。

    在“状元出身越来越好”的格局下,洼里村实际上并没有出过所谓的“状元”;在一个盛行符号互动的时代里,洼里村被贴上“状元村”的标签并被围观和议论,折射出老百姓对社会流动的渴望尤其是对平民家庭改变命运的希冀。对于农家子弟而言,通过读书来改变命运尽管充满艰辛与悲苦,却可以点亮人生的希望之灯。

    那种“状元村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的论调,隐伏着一些人的“寒门骄子”情结。而事实上,“寒门”“大学生”“骄子”这些概念在当下呈现出越来越复杂的离合关系。那些通过教育实现向上社会流动的农村大学生,承载着人们过高的期望甚至不切实际的幻想;在高等教育从精英教育向大众教育转型、社会竞争渐趋激烈的当下,机会和资源并不会立竿见影地聚集在农村大学生身上;那种一步登天的“朝为田舍郎,幕登天子堂”终究只是戏剧里的传奇,难以成为现实。

    通过教育手段,“状元村”的农家子弟实现了城市融入,这本身就打破了“辍学—打工—结婚生育—打工”出路单一化、人生定型化的宿命,实现了个人乃至家庭命运的改变。我们固然期望有人能够像郭广昌、刘强东那样衣锦还乡、福泽桑梓,但这样的“能人”毕竟是少数;那些通过努力让自己过上更好的生活、改变个体和家庭生存生态的农村大学生,同样值得尊敬。

    对于农家子弟而言,城市融入并不容易;许多时候他们不是没有“反哺”家乡的意愿,而是缺乏足够的精力和能力。适应城市的生活方式和文明系统,在职场里打拼,养育孩子,缺乏财富积累和社会资本的农家子弟,城市融入往往“无爹可拼”“没有背景只有背影”。那种通过“状元村改变不了命运”来变相贬低和污名化农村大学生的观念,说到底就是一种强人所难的“道德捆绑”。

    “只要有一个上学的,这个家里就有希望”,路遥先生所著的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里,入木三分地刻画出孙少平这样一个寒门学子的形象。对于“状元村”而言,尽管农村大学生在物质层面难以“反哺”家乡,却并不意味着他们不能对家乡进行精神层面和文化层面的“营养输送”。那些已经从“状元村”跳出农门的大学生,其求学和在城市里打拼的奋斗史,成为口口相传的励志佳话,具备鼓舞人心的精神力量,激励更多的农家子弟“走出去”。

    现代化进程的滚滚车轮,带来了社会流动的千姿百态;乡村空心化说到底也是社会流动的产物,没有必要作过多过于悲情的解读。改变空心化村庄的命运,关键在于因地制宜找到一条适合当地的乡村振兴之路,农村大学生可以在这个过程中献计献策,却不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他们身上。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去批评他们的“无能为力”,何尝不是一种对农村大学生的“捧杀”。

    农村大学生从情感上有让家乡变得更加美好的愿望,出钱出力却并非他们必尽的责任与义务。在社会分工越来越专业化和精细化的今天,农村大学生用知识、技术、创新能力等文化资本在城市扎根立足,为城市繁荣贡献了光与热。当开放、流动、共享成为不可阻挡的时代潮流,乡村振兴也同样需要更多有知识、技术和能力的人们参与其中;只有发展现代农业、培育职业农民等,农村才会更有生机和活力。乡村振兴不能单独依靠农村大学生这一群体的力量,而是要实现政府、市场和社会三方合力;那种将改变村庄命运的希望完全寄托在少数“能人”身上的路径依赖,显然需要进行观念的重塑与更新。

    作者单位: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


    中国乡村发现网转自:农民日报  2019年04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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