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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欣:农村核心家庭的现代适应与权变

[ 作者:王欣  文章来源:中国乡村发现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7-08-07 录入:实习编辑 ]
  家是构成中国社会的细胞,家庭关系的变动牵连着社会变动的根基。费孝通说“任何社会总是以这种关系为基础构成它最基本的群体,是每个人最亲密的社会生活的核心。而这种关系的具体内容却总是在历史过程中不断变动和发展。”

家庭作为凝结传统文化的根基,历经大集体和改革开放,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现代农村家庭呈现出新的面貌。家庭关系在现代多元力量的冲下是否会沿着西方现代化的道路走向个体化? 亦或是在现代化机遇中的适应与权变? 透过农村核心家庭的家庭结构和代际互动模式,可以重新认识农村家庭的现代特征。

中国家庭的现代性遭遇

在中国传统社会中,家庭是一个伸缩性极强的概念,作为一种象征符号,它可以扩展到社会和国家,作为一种具体结构表现在姓、宗族和家庭与家户之上。家庭成员围绕地产的继与祀形成“分—继—合”的系谱性家族整体,每个人紧紧依附于家族,绝对服从于父权与家族利益。

“上以事宗庙,下以继后世”的家族繁衍体系

1、国家力量影响

存续于家族内的个体开始逐渐脱离原有的宗族结构。国家力量的介入使得家庭成员凭借明晰的个人劳动贡献要求自主、伸张权利,婚后即分家现象日益普遍化,联合家庭的比例日渐缩小,核心家庭比重上升,成为主导。

2、个体权利变动

在国家行政力量的影响下,个体从传统家族束缚中解放出来走入生活实践。但个体权利的实现并没有脱离家庭的框架走向个体化。社会急剧转型,核心家庭文化成为主流,个体通过核心家庭关系的灵活调整承接起国家宏观发展与个体微观选择,实现传统与现代的融合。

3、权变与农村核心家庭的现代适应

个体及其所归属的核心家庭呈现出一种以核心家庭结构为中心、以夫妻关系为主轴,亲子关系倒置的形态。以苏南棉村的诸多核心家庭为例,其结构并非固定不变,而是在不同的发展阶段适时调整与母家庭的互动模式形成不同的结构形态,以便适应现代生活中的各种状况,这就是现代核心家庭的权变。

现代核心家庭充分尊重个人意愿和自由,但仍以家庭本位为出发点,追求的不是效用最大化,而是一种家庭内部的均衡,追求家庭的整体利益却异于贝克尔笔下的经济计算体。 

时代变迁,网络媒体的兴盛和资源连接的便利使得家庭无需再维持一个庞大的家庭体系,与亲属群体的联系由伸缩性的强连接变为一种弱连接,核心家庭的现代适应正是这种弱连接关系网中的权宜性结构调整,遵循保护成员个体发展的家庭共同体本位原则。

即从家庭共同体出发,既保证年轻一代个体权利和自由的需求,又为年老一代保留了传统文化价值的空间,保证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价值观在同一时空中和平共处,甚至达到相得益彰的效果。苏南棉村核心家庭在生命周期不同阶段的日常生活变动就是最好的呈现。

农村核心家庭的现代表征

母家庭作为传统力量的延续为核心家庭的现代生活穿针引线、填补不足;随着老一辈的衰落,核心家庭与母家庭又会以多样化的方式合在一起。

苏南棉村是计划生育政策彻底推行的地区,独生子女现象普遍,以该地家庭的调查为例,可以从寻常百姓的互动与代际关系中探出农村核心家庭现代适应的各种表征。

1、分而不分的生活模式

母家庭和子家庭作为一个家庭共同体一起适应新生活的基础性手段,是家本位思想的具体实践形式。

2、夫妻轴为核心,亲子轴倒置

核心家庭因搭伙共食而追随父母的互动模式转为母亲作为重要辅助力量追随核心家庭而同居共食,父亲则依照个人情况或以一人之力维持母家庭的运转或一起搬到子女新居共同生活。

3、养、育中的分工与合作

围绕第三代的成长,分为抚养和教育两个阶段。抚养幼儿期,核心家庭必须借力于母家庭的扶持,这是整个家庭生命周期的重中之重,也是家庭继替和再生产的关键阶段。在子女生育这一关键阶段,请求来自母家庭的代际互助和核心家庭内部的性别角色分工是其对自身发展的灵动适应。

4、子代择业与婚配中的权宜性

个人选择往往会受到家庭的资源网络与其他家庭成员建议的影响,何处就业、从事什么行业、前景如何等都会被纳入家庭的考虑范畴。

核心家庭中第三代的发展并没有沿着纯粹自由个体的趋向去追求所谓的事业,而是把整个家庭共同体纳入在未来“事业”之内进行通盘考虑。

5、赡养中的家与孝

一方面,老一辈为了家庭的整体发展,甘愿为年轻一代做出牺牲,这是核心家庭适应现代生活的前提。另一方面,年轻夫妇在日常互动中的行为选择和决策并不仅仅是凭借个人喜好,而是周全各个成员、综合家庭利益才做出的决定,他们之所以会顺承分居的养老模式,是基于两个家庭的不同特点所考虑

核心家庭现代适应的社会机制

农村核心家庭以倒置的亲子轴联动大家庭的灵活形态既是市场化、国家行政力量和传统文化多重机制重塑的结果,也是尊重个体权利、权衡不同成员需求的家本位思想在当代的延续。

  1、市场经济下的独立收入机制与城镇化倾向

市场经济兴起,货币化的结算方式为个人的自由流动提供了无限空间,大量的工作岗位使人们有了作为个体而不是作为家庭成员谋生的可能性。

家庭成员作为独立的经济收入单位,既粉碎了传统家族资产的经济基础,削弱了长辈权力,导致纵向的父子轴向横向的夫妻轴倾斜,也改变了老人家庭养老的物质条件。

2、国家行政力量的全面引导与政策机制

在个体—家庭—国家的现代体系中,家庭是个体和国家之间的中介,国家自上而下的土地改革是父权衰落的起点; 婚姻法的颁布与修订改变了家庭内部两性关系,代际关系从男尊女卑向男女平等转型,亲子轴被削弱,夫妻轴上升家庭伦理观、生育观的变动是家庭结构变动的基础,亲子关系主轴倒置,传统的孝道在现代生活中失去了根基,不得不以新的面貌来完成对传统文化和现代遭遇的整合与适应。

3、传统伦理的延革机制

中国家庭的变迁不是从联合、主干大家庭到核心小家庭的线性发展,也不是与传统伦理秩序的完全断裂,而是子代逐渐脱离原有的家族主义后,在日常实践中重新站在家庭成员的立场灵活调整、综合选择家庭的结构与互动关系。但无论采取怎样的权宜办法,都未超越传统家文化的基本框架———家本位共同体原则。(本文为节选)

作者单位:上海工程技术大学社会科学学院


中国乡村发现网转自:《华南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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